明天子

名劍山莊

歷史軍事

壹個八九歲的孩子,壹身白色孝衣,團團的在錦被下面,小小的人兒看上去可憐之極。而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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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暗流

明天子 by 名劍山莊

2021-4-25 19:24

  徐春申深吸壹口氣,說道:“不敢當大人如此說,學生不過是知道自己的本分而已。”
  “本分。”陳鉞說道:“不錯,知道本分就好,我也不白要妳的錢,王恕不是妳言語能動的,這壹次商稅,乃是陛下與韓首輔聯手而為,誰也不能擋,也擋不了,我勸妳好自為之。”
  徐春申微微咬牙說道:“大人,真的沒有辦法了嗎?”
  徐春申並非壹定想交稅,但是在他這個位置,樹大招風,方方面面的招呼都要打到,看似棉布暴利。
  壹匹棉布的利潤在五成以上。
  交了稅之後,徐家還是能活的很滋潤。
  但是真正的情況卻是,卻沒有將徐家上下打點,揮金如土的花費算進去。
  他不是冼景,冼景壹個駙馬的身份,再加上太子的庇護,就不用討好任何人了,但是徐春申卻不行。
  很難說,徐春申這種長袖善舞,面面俱到的性格,是先天有的,還是在壹次次商海博弈之中所學到的。
  陳鉞說道:“除非能有壹件大事,牽扯了當今的目光去,否則這壹件事情決計要辦成的,畢竟吏員法之後,大明賦稅上就壹直有壹個缺口。朝廷不會不解決的。”
  “妳放心便是,我給妳的保證,妳就是不想做了,也是可以全身而退了。”
  徐春申心中暗笑,他豈能不明,什麽全身而退。
  到了這個位置,他如果不能給身後的人源源不斷的賺錢,他豈能有什麽全身而退的機會,身後的人定然會將他連人帶骨頭都給吞下去。
  哪裏有什麽全身而退的機會。
  根本是騙鬼的。
  陳鉞沒有與他多談,幾句話之後,徐春申就再次來到車上。
  他面無表情,心中卻充滿了陰霾。不過當他拜見王恕的時候,已經是滿面春光了。
  他壹見王恕就行禮,說道:“學生能得見王公,實在是三生有幸。”
  在名聲上,王恕的名聲要比陳鉞要好了太多太多了。
  王恕也是開口不打笑臉人,說道:“徐生免禮。”
  徐春申起身之後,王恕說道:“我聽聞江南各行會聞西北大震,願意為朝廷捐輸。”
  徐春申說道:“大人明鑒,此乃是我等對朝廷拳拳報效之心,學生上下奔走,已經募集了善款三百萬兩,還請大人笑納。這不過是壹部分。”
  徐春申手中掏出壹疊銀票,全部是少府的銀票。
  厚厚壹疊,大多是千兩銀票與萬兩銀票混雜。
  並不是徐春申不想全部換成萬兩銀票。而且少府銀行之中開出的萬兩的銀票數目太少了。因為這個金額太大了。
  這些萬兩銀票之上,很多都是有徐春申畫押的。更多是匯票,而不是那種不記名的銀票。
  王恕看了壹眼,縱然以王恕的修養,也壹時失神。
  三百萬兩是多少錢?
  近乎大明朝廷歲收的十分之壹。
  王恕已經幾十歲,也很少見到這麽多錢。甚至手中也很少經手這麽多錢。
  大明的財政缺口,有了這三百萬兩白銀,足夠彌補不少。
  只是王恕很快反應過來,說道:“妳是不是有什麽條件?”
  徐春申立即說道:“請大人明鑒,實在是江南重賦,百姓已經不堪重負了,這三百萬兩,已經是江南所有商人掃地為之了,還請大人看在江南百姓的面子上,寬限壹二,不要在崔征加稅了。”
  這壹句話,說的是神色並茂,戚戚哀哀,壹副為民請命,不惜破家舍財的形象。
  王恕嘆息壹聲,說道:“江南百姓的苦楚,我也是知道的,但是江南百姓苦,西北百姓就不苦了嗎?”
  “就好像家中子弟眾多,幼弟不堪為食,江南乃是長兄,不應該為家中多分擔壹些嗎?”
  “本朝國策,就是以江南之財賦養西北之甲兵,如果西北不救,則江南可以獨完嗎?其中深意,徐生無須我多言。”
  “請徐生放心,我會督促下面吏員,膽敢多征壹文者力戰之。這三百萬兩,就不用捐輸了,妳們也不容易,天下如此,與朝廷共度時艱吧。”
  王恕原原本本的將這些銀票推給了徐春申。
  徐春申今日這樣做,其實也是對王恕的壹種試探。
  試探王恕到底是不是如傳說的那樣清廉,如果他收銀子,事情就好辦多了。
  對於徐春申來說,最難辦的不是收銀子的官,而是不收銀子的官。
  徐春申是做生意的,行賄來說,不過是壹種投資而已,而且是壹種有賺無賠的投資,是那種妳或許大賺,我絕對不賠。
  不管投資多少,徐春申絕對有辦法賺過來。
  這也是徐春申數年以來,家產翻了數倍的原因。
  只是對於這種油鹽不進的清官,他反而毫無辦法。
  徐春申又哀求幾次,王恕倒是和顏悅色,但是口中卻沒有壹絲的動搖。
  徐春申只好自己退去。
  王恕見徐春申走了之後,這才長長的出了壹口氣,說道:“汪大人,我剛剛差點答應下來。畢竟朝廷急需這壹筆錢。”
  裏間的簾子壹挑,說道:“天下之間,能面對這多銀子,面不改色的本就不多,而大人心中動念,也沒有壹絲私念,所想皆是公心,下官佩服之極。”
  出來的正是汪嶽。
  王恕也不在乎汪嶽的馬屁,說道:“我們的稅率,是不是定的低了。”
  徐春申如果知道,他在王恕面前露了白之後,王恕反而更加想多征了,不知道是壹個怎麽樣的表情。
  汪嶽說道:“大人,稅制改革,乃是朝廷大計,寧肯緩,不可急,先將這這個數目收上來,再說其他吧。”
  “大人不要以為,今日如此順利,今後就會如此順利。”
  “徐春申名滿天下,但也不過是明面上的人物。”
  王恕說道:“這背後的人物又是誰?在南京的時候,已經與魏國公打了招呼了,魏國公是決計不會趟這壹趟渾水的。”
  汪嶽苦笑說道:“大人,我也不知道,我畢竟已經離開商界好些年,而這幾年更是變化萬端,遍地龍蛇的時代。”
  “變化太大了。”
  朱祁鎮批準民間辦廠到而今,快要十年了。
  這十年之中,不僅僅是汪嶽的少府銀行突飛猛進的發展,其他行業更是大規模洗牌,汪嶽燧雖然通過少府銀行這個機構,能監察不少經濟數據的,但是真正情況是什麽樣的,他其實也摸不得清楚。
  他畢竟上岸了。
  有些事情,他之前的人脈也不會輕易與他說的。
  但是有壹點是肯定的。
  那就是各地地方真正掌控地方的人,從來不是商人。
  單純的商人從來鬧不出什麽事情,不過是待宰羔羊而已。
  或許將來商人階級,會發展成為讓人不敢小視的龐大集團,但絕對不是現在。
  就好像在陜西三原,也就是王恕的家鄉,家鄉的壹些大事,王家不點頭,即便是官府做什麽事情,也不是太好用的。
  王恕也是明白這壹點。他暗道:“是啊,在徐春申好對付,但是在徐春申背後的人到底是誰?”
  “或者說,是我那位同僚?”
  王恕將蘇州府進士與世家大族壹個個的拿出來,緩緩的推敲著。壹個個排除,想知道這幕後的人倒是誰?
  而此刻,徐申春思量很久,終於做了決定,半夜出行,乘坐壹艘小船。消失在夜色之中了。
  他就是要去找壹個人。
  壹個能聯系並代表廣大江南士紳的人。雖然他並不是多喜歡去見這個人,但是此刻他已經沒有別的的路可以走了。
  不去走這壹條路,他只能走壹條死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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