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決戰前奏

　　這種千斤的大炮，曹義也不是沒有見過。
　　北京城頭，已經邊關城頭之上，這樣大炮從來不少。
　　技術或許有進步，但是並沒有大跨越性的進步。
　　這些大炮是少府這麽多年精心打造，在劉定之的督促之下，是用了心，也有壹些變化，比如確立了炮表，是朱祁鎮下令欽天監配合打造出來的，改造了炮車。即便如此，壹門炮也需要四匹馱馬，如果路況不好，要六匹馱馬。
　　這也是為什麽，神機營五千多人，只有幾百門炮的原因，大炮馱馬，彈藥車，炮手的輜重，等等平均壹門炮需要十個人伺候。
　　再加上壹些護衛後勤人員，這樣的編組已經是極限了。
　　曹義也沒有想到，火炮的集中使用，會有這樣的威力，恐怕即便是什麽城池，也擋不住火炮的轟擊，更不要說朝鮮人在江心洲上面的，僅僅算的上是木制營寨。
　　而李瑈，也嚇了壹跳。
　　李瑈臉色微變，看情況就知道，已經不可能守了。立即下令撤退。
　　但是已經來不及了，火炮剛剛停下來，就有無數士卒乘船小船而來，壹兩百步的河道，並不算遠。
　　壹會兒功夫，就登岸了。
　　而且朝鮮軍隊，此刻正壹面慌亂。
　　他們還沒有從被轟擊的余韻之中清醒過來。
　　壹方面固然是火力猛烈，另外壹方面，卻是這是很多朝鮮士卒萬萬想不到的事情，從精神層面無法接受。
　　如此明軍壹沖上來，雙方短兵相接。
　　朝鮮人又接到撤退命令，紛紛後退。隨即轉變成了潰退，被明軍追殺，來不及上船，紛紛跳進了鴨綠江之中。
　　明軍首戰得勝。
　　壹場總計參與兵力不過數千人戰鬥，卻進壹步打擊了朝鮮士卒的士氣。
　　李瑈不敢反擊，只能派人謹守鴨綠江東岸，長壁深壘，以待長久。
　　曹義連夜鋪設浮橋，就是那種無數船用鐵鏈連在壹起的浮橋，並想辦法將火炮運上了江心洲之上。
　　大軍以江心洲為出發點，直撲北岸。
　　只是李瑈也不是白癡，見識過火炮的威力之後，就將陣地向後撤退了壹兩百步，正好讓開了火炮射程。
　　當炮火壹停，就派大量的火銃上在江岸上列陣，轟擊江面上正在渡江的士卒。
　　這裏水面狹窄，通行大船不易，雙方的水師都有默契的在下遊交戰，不到上遊來。所以明軍用來渡江的船只，大多是小船。
　　這些小船並不堅固，如果用大炮轟擊，壹炮之下，就會散架，但問題是朝鮮沒有那麽多大炮，他們更多是火銃。
　　於是乎雙方開始對射。
　　不過片刻，明軍火炮再次響起來，朝鮮各部紛紛退去，明軍這才在鴨綠江北岸站穩了腳跟。
　　只是他們的進展，也進限於處了。
　　李瑈等待多時，將麾下馬隊壹下子投入進去了。
　　雙方在江岸之上，浴血廝殺。
　　整個朝鮮不過壹兩萬騎兵而已，這些騎兵在明軍騎兵面前從來是軟腳蝦。根本不值壹提。
　　但是騎兵畢竟是騎兵。是朝鮮軍中的精銳，在明軍立足未穩的情況之下，沖過來，未必不能將明軍先頭部隊，壹古腦趕下鴨綠江。
　　只是他們太小看明軍。明軍派過鴨綠江的是壹個營，站在這裏的僅僅是半個營，二千多人。但這兩千多人面對朝鮮騎兵的沖擊，巋然不動，雙方展開了慘烈的廝殺。
　　不得不說，朱祁鎮的意誌徹底貫徹在京營之中，京營不管是兵員素質，武器裝備，軍官水平，乃至將領水平都有了極大的提高。
　　每年六百萬兩銀子，戶部，兵部，錦衣衛，東廠都盯著，保證每壹分錢都用到了實處，不會在搞出貪汙軍餉這樣的事情。
　　而且軍隊訓練也是相當之艱辛，大部分時間都在軍中反復操練。雖然比不上現代軍隊的訓練強度，但是在當時卻也是少用了。
　　最少朝鮮軍隊的訓練強度是遠遠比不上了。
　　所以面對朝鮮騎兵的沖擊，兩千明軍士卒居然牢牢的頂住了。
　　曹義只能聽見對面岸上，喊殺聲震天，立即下決定，派出士卒增援。但是增援效率是相當之慢，估計壹天下來，能夠派上去壹兩萬人，已經是極限了。
　　明軍的戰鬥力大大高於李瑈的估計，李瑈見狀，心中暗道：“決計不能讓明軍在東岸站穩腳跟，否則這仗沒有辦法打了。”
　　幾十門火炮集火轟擊，幾乎是以此制敵，無堅不摧了。李瑈本想層層防禦，但是壹看明軍火炮的表現，就知道，只要將明軍放過鴨綠江天險，之後就是無可奈何的局面。
　　雖然在後面還有什麽大同江，等江河，但是李瑈很明白，他的根基淺薄，壹旦前線出現慘烈的敗仗，政治上的巨變，就會致命。他不會知道他那壹位張良能不能當得住。
　　他親自上陣，帶著本部人馬，圍殺這些過江的明軍。
　　明軍死守岸百余步的寬度，援軍雖然不多，但是源源不斷上陣，壹天之下過江萬余人，雙方廝殺竟日，終於在日落時分，朝鮮人才不得不退兵。
　　只是在天黑之後，明軍也退兵，放棄這壹處灘頭。
　　這個決斷很明智。
　　因為在半夜時分，朝鮮從上遊乘坐火船，撞在浮橋之上。
　　從西岸到江中洲的浮橋被點燃，壹夜之後，化為灰燼。熊熊大火，燃燒了半夜。這壹條浮橋被燒斷之後，明軍能渡江人員銳減。
　　如果還讓明軍停留在灘頭，那麽明日就會面臨壹場大屠殺。
　　至於為什麽不在當日就撤退。
　　原因很簡單，臨陣撤軍，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只能撐到天黑。
　　不過這壹戰，雙方傷亡都不少，從傷亡比上來說，朝鮮軍隊將近明軍的兩倍，這不僅僅是戰鬥能力，還有各種後勤寶藏，還有武器裝備的原因。
　　這壹戰之後，雙方都在暫時添傷口，曹義又尋了另外壹個突破口，嘗試過江。畢竟這壹帶鴨綠江蜿蜒流淌，可以選擇為突破口的地方，並非只有壹個。
　　只是在李瑈的防守之下，都宣告失敗。
　　但是李瑈雖然是防守壹方，傷亡還在明軍之上，如果不是因為鴨綠江險阻，讓明軍過江的人數，都很少，每壹次過江，都要面對壹場以少敵多的大戰。正在平原上展開大戰，朝鮮人早就被京營給打崩了。
　　雙方加起來二十多萬兵馬，沿著鴨綠江百余裏河道鋪展開來，明軍開始壹次又壹次試探過河，因為強烈的火力支持，李瑈不得不將沿江防線撤退後壹兩百步左右。
　　大部分戰事都是在萬人以下，在鴨綠江東，持續壹天，到二天不止，簡直是此起彼伏。
　　曹義壹方面是在用朝鮮兵來練兵。
　　在曹義看來，京營什麽都好，就是沒有見過血的太多，戰場上過走壹遭，勝過訓練壹年多。真正見過血之後，知道什麽是戰場，戰鬥力才真正發揮出來。
　　二來，曹義是真的想突破。
　　固然他安排了兩側迂回的總戰略，但是說曹義有壹場暢快淋漓的滅國之戰，倒也不是，只是真正大戰，本來就是這樣的，特別是壹方占據地利壹心要守，打過幾十天，幾個月都很正常。
　　即便是鄱陽湖大戰，雙方都有決戰之心，前後也打了壹個多月。
　　所以，曹義雖然留了後手，但是在對付李瑈上，可是沒有半分保存實力的想法，壹次壹次突破惡戰，估計這樣打上壹個多月，當曹義將李瑈的情況搞明白了。那就是決戰的時候了。
　　只是不知道曹義不知道，李瑈能不能等到他決戰那壹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