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子

名劍山莊

歷史軍事

壹個八九歲的孩子,壹身白色孝衣,團團的在錦被下面,小小的人兒看上去可憐之極。而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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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午間休息

明天子 by 名劍山莊

2021-4-25 19:22

  丘濬很厲害,他對這自己的理論也很有信心。
  當時中國人基因深處就是種田的。
  農業思想更是深入骨髓,重農抑商,幾千年沒有變過。
  雖然丘濬稍稍打了壹個花槍,但是這裏誰不是千年老狐貍,誰能騙過誰。
  說著說著,方向就轉換了。
  被周洪漠捅到了少府身上,周洪漠說道:“少府,有大小工坊十幾座,少則數百,多則數萬,連京師之重,有數十萬百姓為少府刑徒。”
  “臣壹想到這裏,都覺得江山有倒懸之陷,社稷有傾覆之禍,壹旦有壹二人,不堪趨勢,振臂壹呼,則北京為誰所用,尚未可知。”
  “以臣之見,莫不如屯刑徒於東北,散隱患於無形之中,如此善之善矣。”
  朱祁鎮聽了,幾乎想笑。
  但是很多大臣嚴肅之極,壹點不想說冷笑話,卻是壹個嚴肅的政治問題。
  朱祁鎮心中笑意慢慢的散去了,壹絲絲苦意湧上心頭。
  朱祁鎮知道百官反對少府的壹個原因,就是皇室獨占少府之財。少府的收入已經到了宮廷收入百分之七八十之多了。
  換算出來少府的收入已經超過壹個省了,甚至比沒有改革之前的鹽稅還要多。
  皇帝財力太豐厚,這不是百官想要看見的。
  其次,就是他們真將這壹件事情當成壹個隱患了。
  大明工坊是什麽樣子的?他們都有印象。他們印象之中,工匠近乎奴隸壹般的地位,想想就知道在北京附近保有三十萬奴隸,並且有組織的在壹起。
  百官怎麽不擔心他們造反。
  從他們的邏輯上,是壹點問題都沒有的。
  但是在朱祁鎮心中所想卻是荒謬的無法言說。
  工廠數量從來是壹個國家的硬實力的表現,如果沒有遵化鐵廠,如果沒有少府壹系列火器作坊。
  正統年間壹次次大戰,就不會打的這麽輕松了。
  不知道要多死多少人了。
  所以,朱祁鎮從來將少府工廠當成了大明戰略重心所在,所以允許這個體系將大量的收入投入再次建設之中。
  否則少府壹年壹千萬兩的純利潤未必沒有。
  畢竟,遵化鐵廠,已經奪取了,長江以北大部分地方的鋼鐵市場了。剩下的是被佛山所占據了。
  北遵化,南佛山的局面已經形成了。
  這裏面的利潤之大,根本無法言說。
  朱祁鎮也知道,這個問題非常大。如果不在這裏解決,將來的很多事情都不好做。
  朱祁鎮說道:“朕登基以來。自忖尚未有失德之處,僅僅因為危言聳聽之言,懷疑京師百姓,周卿,以為我為何等樣人?”
  周洪漠說道:“陛下,少府或許無事,然後葉留宗,鄧茂七之事,就在二十年前,當時霍亂三省,天下震動,無非就是此輩以開礦設場為由,招攬秀民,以至於局面近乎失控,百姓生靈塗炭。”
  “前車之鑒,不可不查。”
  “自古以來以農為本,歷代先皇無不奉從。”
  朱祁鎮看了壹眼周洪漠,說道:“周卿,鄖陽壹帶聚集了數十萬流民,為項忠所平,而今錦衣衛又報,鄖陽深處有流民數千結舍而居。”
  “每當天災,有無數百姓背井離鄉,這該如何是好?朕該怎麽辦,才能為他們保全壹口生計。”
  “請先生教我?”
  周洪漠說道:“屯田。陛下新開東北西北,夷人多而漢人少,當遷徙百姓以鎮之。”
  丘濬說道:“如福建,江西等人多地少之地,為了壹口水井,壹條河道,就願意戰死十幾個人,實在是人多地少所致。”
  “壹旦天下有事,必然大亂,唯有為他們找壹分生計,遷移屯田,固然是上上之策,只是留下的百姓總要安置。”
  “天下百姓田產養天下百姓,決計夠。而今天下種桑麻棉花之害,又重於不耕之害。”
  “蘇州人口百萬,皆賴紡織。可見樹壹業足以養民。”
  朱祁鎮看他們壹時間也說不清楚,決定暫停這個話題,說道:“今日已經午時了,天氣炎熱,各位暫且休息吧。”
  “這壹件事情,下午再討論。”
  不知不覺之間,壹個上午已經過去了。
  對於有些人來說,今天過的刺激非常,但是對於有些武將來說,他們根本聽不懂,聽見散會的消息,立即山呼萬歲,恭送皇帝退場不提。
  在皇帝走後,各位紛紛退下來。
  等日頭過去了之後,下午繼續論經。
  朱祁鎮此刻正與太子說話。
  朱祁鎮問太子說道:“今天,妳覺得怎麽樣?”
  太子沈吟了壹會兒,說道:“父皇今日之所謂,比起漢宣漢章都勝過壹籌,實在英明之舉。”
  朱祁鎮說道:“別拍馬屁。妳說說妳的想法。”
  太子心思不住在轉。說道:“父皇,朱子之學真有如此不堪嗎?”
  朱祁鎮說道:“凡是都是有用沒有用,朱子之學,太過務虛了,高深的東西老百姓聽不懂,百姓所在乎的,不過是吃飯穿衣而已。朱子之學,不能解決這個問題,即便是再精妙,我也不取之。”
  太子立即說道:“兒臣今日才知道理學之誤。今日之後,定然會好好反省,只是陛下覺得儒學正宗是那壹家?”
  “是公羊家?”
  朱祁鎮淡淡說道:“漢家自有法度,王霸道雜用之,豈能獨尊儒術,用周政乎?”
  太子聽了,說道:“兒臣知錯了。”
  這壹句話,就是漢宣帝對兒子所說。
  在後世是有正面評價,但是在儒家體系之中卻評價不高。
  太子經過完整的皇室教育,這個掌故自然是懂的。
  朱祁鎮說道:“無妨,皇兒妳還小,不明白,天下什麽思想都沒有對錯,只有有用沒有用。我給妳說這個,倒不是說讓推翻儒術,儒術已經與大明根子裏聯系在壹起了,而是要讓妳明白。王霸道雜用之,妳要做什麽事情,就用什麽術,而不是妳用什麽術,做什麽事?萬事為我所用,而不是相反。”
  “妳明白嗎?”
  太子立即說道:“兒臣明白了。”
  朱祁鎮也不知道太子是真明白還是假明白,其實他倒是想給太子講壹講壹些後世的東西,但是每到嘴邊,都不知道該如何組織語言了。
  他心中暗道:“等有時間了,留他在身邊壹段時間,好好教導壹番不遲。”
  朱祁鎮這邊與太子說話,隨即用餐,但是在辟雍殿之中的爭論是暫時告壹段落了。但是外面的爭論卻依然在激烈的進行之中。
  國子監對面壹座酒樓,此刻已經人滿為患了。
  不管是勛貴,還是大臣密密麻麻都是。
  很多新科進士只能在大廳之中拼桌了。
  於是乎,李東陽,程政敏,陳獻章,等幾個拼在壹個桌子上。
  這些新科進士,正是剛剛參政之中,而今就遇見如此大事,更是忍不住嘴巴,議論紛紛。
  陳獻章冷笑壹聲,說道:“我估計,不出數年時間,舉子再考試的內容,與而今絕對不壹樣了。”
  “也幸好我等已經上岸了。”
  聽得幾個進士,哈哈大笑。
  也是,今日看似理學官學的地位保住了,但是誰都能看出來,理學的虛弱已經展露在天下人的眼前。
  儒家畢竟不是佛道,儒家是入世的學問,如果壹個學問不能治理天下。那麽這個學問自然不會被歡迎了。
  被取代自然是必然的事情。
  “非也,非也。”李東陽忽然說道:“我敢說,今後考試不會有太大變動,只是不會只重八股了,估計策論的分量要大大增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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