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四十章 師父好看，神清氣爽

　　修行世界，說起精怪的修煉，大都會用到壹句“子午向天、吐故納新、汲取日精月華”，其中“日精月華”絕非虛妄，日月光芒中自有靈氣存在，於常人來說虛無縹緲，但對修月之士而言，內中菁華真實存在。
　　炒菜有香氣、火焰生濃煙，循著香氣、濃煙便能找到廚房、竈臺，壹模壹樣的道理，修月之人汲取、煉化月光菁華，循著真靈氣意點出真正明月再簡單不過，這是修煉成本能的本領，不是隨隨便便壹個障眼法就能蒙蔽的。
　　雖知蘇景的手段不可能如此簡單，十五卻非選不可，她點明真月。不止她壹個，月上天內壹群精銳大修都選正中月為真。
　　“五長拜月六十年，小有心得，尊者點選的明月……不敢茍同。”雷動開口、插了壹手。三屍明白眼前情勢，只要和十五尊者對著幹就沒錯了，跟著雷動轉頭望向兩個兄弟：“咱選哪個？”
　　“左邊，不聽說過莫耶人左撇子多，將來小蘇景可能就是個左撇子。”拈花出主意，另兩個矮子立刻贊同。
　　“我們選左邊的明月。”雷動眉花眼笑勝券在握，只等著蘇景去揭曉答案了。
　　蘇景不阻攔，又望向身後弟子三劍：“三月同天，不是常見景色，妳也來選壹個吧。”
　　師叔祖讓選三劍就選，其實也沒什麽可選的了，三月被人選擇兩個，他就笑著伸手壹指剩下的右邊月：“弟子選這壹輪。”
　　中天三月，皆被人選定，蘇景不忙揭曉答案，再問十五：“尊者篤定了？要不要再仔細看壹看？”
　　十五心中戒備，面色卻平靜如常，微笑著搖頭：“蘇先生放心，既已選定就不會再做更改……”話沒說完，十五臉上突兀顯現驚詫，後半句話再無法說出口！
　　十五變色同時，還有壹陣失神驚呼。來自月上天陣中。
　　修月之人辨查得明白，就在十五話說壹半時候，人間月華突兀暴漲……月華即為靈氣，濃郁了是好事，至少對修月之人來說是好事，只是這“暴漲”從何而來？
　　再簡單不過，原來人間只有壹輪月，如今天上三月高懸！
　　剛剛還只有形並無靈的左月、右月，此刻播撒月華，與中間真月全無兩樣，或者說它們就是真月。
　　有形有靈，不是真的是什麽。
　　三月皆為真，共懸九霄上，中土人間月華自然暴漲、濃郁。若月上天之人願意，大可馬上端坐，借著這大好環境做個修行。
　　驚的不止月上天，修月之人何止月上天壹家，月術在中土早有流轉，不過將其用作正法大術的門宗不多，大都入陸老祖壹般，正法在身再修月相輔。即便不修明月，只要境界到了、感識到了，照樣能查知此刻世上月華遠勝從前。
　　以前十五的應酬功夫做得實在出色，修行道上大小門宗得其鏡者多不勝數，透過鏡子看著蘇景弄出幾輪明月，隨即感受到人間月華激增……月、月皆真！
　　把真的弄成假的是障眼術，哪怕再高明也脫不開“戲法”兩字；可是將假的變成真的，即為通天仙法！何況他擺弄的是月亮。
　　三輪月亮都是真的，蘇景壹道法術，又把中土給驚到了……驚炸了。
　　戚東來從壹旁笑道：“蘇景，妳這是顯擺！”
　　不再賣關子，也不理魔崽子，蘇景笑望三劍：“妳選的不對，眼力尚需磨煉。”說著話，擡手向著三劍選的右邊月虛點。
　　人在大漠中，遙遙壹指點，右邊月破散去，消失無形跡。
　　剛剛暴漲起來的月華，登時被削去三分之壹。不停頓，蘇景再看三屍，笑道：“五長拜月六十年，還是沒長進啊，選錯了。”
　　再揚手，再虛點，三屍選下的左邊月也應著蘇景的指點破碎掉。
　　人間月華又次削弱，完全恢復到暴漲前的模樣……
　　離山深處，壹會觀鏡壹會望天的陳精忽然笑了。毫無征兆，突然展顏，惹來身邊同伴疑惑，黎邀問：“妳笑啥？”
　　“妳沒覺得，師父舉手點破明月，仙人氣意啊！”陳精雙手攥拳，黑漆漆地眼睛裏盡是崇敬。幾乎同個時候陳精袖中木鈴鐺響動，將鈴鐺取出側耳壹聽，內中無雙城孫希佳的聲音傳來：“師父好看啊！”
　　忙不叠，陳精回訊：是啊是啊……
　　三月去其二，只剩中間月，到底還是十五選對了……對了麽？望向十五的時候，蘇景面上沒了笑意，似是懶得多說話，只有兩字：“錯了。”言罷，揚指，虛點，破！
　　最後壹尊明月也告破碎，而明月碎去剎那，大漠古城、中土人間，所有修家都感受得壹清二楚，夜中再無月華！那份永遠於黑夜降臨、黎明散去、亙古不曾爽約遲到的真月靈元，就此消散壹空！
　　四月淩天過後，竟是人間無月。
　　月亮、月華皆告消失，任誰於最初驚駭過後，第壹反應必定是：假的，騙人的。十五自不會例外，冷笑聲中立刻催運真識，搜索明月。
　　不搜也還罷了，搜過，她的面色愈發驚慌……查不到絲毫法術痕跡，不是蠱惑視聽，不是蒙月藏天，就是月亮不見了。
　　由得對方去搜去找去驚慌，蘇景聲音不徐不疾：“月與中土，休戚相關。月不再則無潮汐；月不再則地火崩；月不再則四季渾濁……大禍不久矣。”
　　說話之際，中土世上所有修者都能察覺，這乾坤已經隱隱現出躁動之象，於中土而言，月亮遠不像太陽那麽重要，但若月亮消失必會引動浩劫。
　　此刻乾坤躁動之象，也算是蘇景真把月亮也弄沒了的證明。
　　“月不再時，須得真法主持月之壹切，巧得很，這道真法也可喚作……”蘇景只看十五尊者：“代月巡天。”說著他自袖中取出壹面三色幡，搖晃幾下後揚手將其打向天空。
　　三色幡消失於夜空時，九霄之上隱隱幾聲雷霆動蕩，隨即乾坤平復，潮汐繼續，適才因明月不再引起的連番躁動皆告消失，同喚作“代月巡天”，可兩下差異何止雲泥！
　　但空中依舊無月，人間依舊不存月華。
　　有法術代替月亮，做了月亮該做的壹切，可月亮是真沒了，法術幻變不來月華靈氣。
　　三屍不修行，只要人間不受影響，月亮沒了就沒了，夜空裏懸掛著的那只大亮盤子對他們三個“怪拿”本就不存意義。眼見天地歸復平靜，三屍放松下來，雷動若有所思：“這麽說，妳真把月亮給毀了？”雷動之言，重點不在月亮：“人間無月，月上天這個名字是不是也得跟著改了。”
　　拈花點頭：“人間無月，月上天……改名字：上天？”
　　“上天派？上天教？威風響亮啊！”赤目跟著附和，眉花眼笑。
　　蘇景笑而搖頭：“我做的是修月法術，哪會摧毀明月。只是明月不再罷了。”說著，他又自袖中取出壹方白玉匣，口中話題轉開：“空來山立宗萬年大典，蘇景何其有幸，受邀前去山中觀禮，本還有些躊躇不知該備上怎樣的禮物才配得上‘天魔、萬年’這四個字，直到剛才，偶得靈犀。區區心意，萬望笑納。”
　　玉匣被送到戚東來手中，戚東來壹點沒客氣，邊笑“怎麽還送禮呢，大家親戚似的，犯不上犯不上”，壹邊把玉匣蓋子打開。
　　匣中壹汪清水，水中擺放壹塊圓石頭，拳頭大小，坑坑窪窪。
　　而這玉匣壹被打開，空氣之中立刻有月華真靈蔓延開來，還有夜空之中，壹輪虛影漸漸明亮、漸漸清晰，不是月亮是什麽。
　　明月重歸天空，月華再現人間。戚東來楞了下，又把玉匣重新蓋好。
　　明月消失，月華不見。
　　戚東來若有所悟，再開匣，月影淩天月華氤氳……騷人單手捧匣，另只手指向天上月亮，問蘇景：“影子？”
　　“不錯，現在天上的不是真月亮，只是壹輪月影投影蒼穹。”蘇景點頭應道。
　　戚東來長長吐出壹口悶氣，明白了：“妳把月亮……給收了啊。”
　　真月就在白玉匣，匣子被蘇景贈送天魔宗。
　　天魔立宗萬年典慶，離山蘇景摘了月亮送做賀禮。
　　這是天魔宗的面子，還是離山和蘇景的面子？別家不提，只說離山，星峰上下、陽火道場內外，從長老到執事再到弟子們，個個目瞪口呆。尤其那些年輕漂亮的劍仙子們，大大的眼睛瞪起來，更顯好看。
　　“真月，確是被收入匣中了。”既然是禮物，總得講明白，蘇景須得給戚東來做個解釋：“開匣時候，會有壹道月亮真影投射於天穹，不過這道影子並非天下可見，只有玉匣所在千裏方圓，才能見此月影；真月靈氣也是如此，只能彌漫千裏之內。”
　　便是說，即便開匣，千裏之外也見不到空中明月，也修不到月華真靈。這是法術、寶匣所限。
　　掂量著手中玉匣，戚東來又問：“匣子打翻了，會怎樣？”
　　蘇景沒料到他會有此問，笑道：“千萬別試啊。”
　　啪。
　　壹聲輕響，戚東來重新蓋好了匣子，雙手壹推，又把匣子遞還給了蘇景：“這禮，天魔宗不收。”
　　旁邊赤目把紅眼睛瞪得老大，用白癡的目光去瞥戚東來，拈花則笑道：“騷人，可是覺得這禮物太重，妳們空來山受不起麽？無妨，放寬心，只要咱家東天劍尊送得起，妳們便受得起。”
　　原物奉還之後，大胡子聳肩膀：“天魔高高在上，這世上豈有我空來山受不起之物，我不收這禮物是因為……沒用啊！不止沒用，還得專門派人小心看管，別再被誰不小心給打了。這是送禮呢還是添麻煩呢？古往今來三萬七千魔，其中倒是真有壹位麻煩天魔，不過他老人家在今日世界並無傳人，除了麻煩魔，誰願意收妳這盒子月亮。哪怕妳買串冰糖葫蘆做禮物，我還能嘗個酸甜滋味。”
　　這倒是實情，明月作禮，面子是足夠大了，可用處實在有限……
　　對此蘇景居然並不意外，哈哈壹笑拿回玉匣，對戚東來道：“我是考慮不周，回頭換壹樣禮物，總要讓主人家滿意才好。”月亮盒子拿回手中，但並未收進挎囊或者袖口，而是被蘇景直接壹轉手，遞給了三劍：“匣藏明月心藏劍，這枚月亮借妳百年悟劍，多向妳師尊討教，沒準能養出妳的第四劍。”
　　三劍心驚膽戰，把白玉匣捧在了手中，也不知是該喜還是該憂，壹時間面色古怪。
　　魔崽子戚東來這時候忽然大笑出聲：“七日之後，月上天於西海之濱做拜月大典……改地方了，從今以後中土人間就只有離山有月，去離山做拜月吧！”
　　戚東來壹場大笑，倒是提醒了蘇景另件事，手敲額角：“光顧著鬥氣了。”同時心咒行轉，金色劍訊遁入虛空，傳訊回去離山：天下修月者，非只月上天壹宗，今天蘇景收了明月，豈非壞了那些無辜之人的修行。
　　事已至此，沒有其他辦法，只有在離山暫時開出百裏道場，再通傳天下，明月玉匣在離山永不遮蓋，中土修月之人皆可去往離山明月道場繼續修行。
　　本當散於壹座世界的真月菁華，彌漫在區區千裏之內，這壹千裏的月華又當如何濃郁，修月之人去往離山修行是麻煩，可效果將遠勝往昔。幾乎可以說，這又哪裏是麻煩，簡直是運氣。
　　可即便如此，蘇景還是請離山說明白：有禮物。不讓人家白跑，來離山修月，小師叔還送禮，人人有份。
　　離山辦事奇快，蘇景打出劍訊後不片刻功夫，這壹番舉措就傳遍天下。齊喜山收到此訊，大東家六兩當即也散出壹訊：不止小師叔送禮，去往離山修月，齊喜山另外也會有壹份貼補。
　　這就是六兩的好處了，大東家愛做生意，算盤上“珠珠計較”，可是該做面子、尤其給小祖宗做面子的時候，齊喜山絕不含糊。
　　小小插曲，頃刻事情理順，蘇景望回十五：“離山月術，尊者以為如何。”
　　十五面色冷清，不作聲。
　　蘇景不饒人，第二問：“尊者明鑒，離山有自己的月術。”
　　她演法，他也演法。
　　天下皆知離山水法為基，是以十五演水法，以證自己確有資格被離山覬覦，抽奪壹座大山之水，穿空搬運到幹燥大漠，大漠得水，變成了濕潤沙沼，水無源則無用，用不了幾天功夫還是會被毒日蒸幹，但她毀了懸頂山，摧滅離山弟子三劍故鄉，先民信仰與圖騰盡毀法術中；
　　月上天修月拜月，由此蘇景演月法，生明月於袖中在先，收明月於玉匣在後，什麽真月假月都是真月，什麽選月辨月到後來天上無月！
　　拜月拜月，天無月，拜個什麽。
　　爭執以論，十五摧毀懸頂山，殺了離山壹個威風；蘇景便收了人間明月，還她壹個好看。
　　只是“殺他個威風”，“還她個好看”之間，究竟哪個更威風，哪個更好看？壹山相比壹月，壹蟲相比壹龍。
　　蘇景演法，為證：離山盜法，月上天還不夠資格。
　　順便收了天上的月，斷了月上天的根！以後想再修月？不是不能，去離山修吧。
　　能打在臉上的拳頭，他從不往其他地方招呼。蘇景做事壹點也不慷慨。
　　十五壹哂：“離山幾千年的傳承，今日得見，果然非凡，先生收月之術，讓人大開眼界。”
　　“幾千年”三個字，被十五咬住了重音，意指離山法術勝於月上天也沒什麽可得意。
　　蘇景不去爭，這等小小細節也要爭執壹番，實在損了佑世真君的風度，蘇景轉回最初話題：“剛剛講過了，事情總得壹樣壹樣地說，演法不為爭勝，只求證得離山不會貪圖月上天的法度。”
　　法術以論……十五這壹宗就是修月的，如今連月亮都被人家收了，已經壹敗塗地，再去糾纏“盜法”之說徒惹恥笑，十五直接逼問下壹題：“月上天法術粗陋，人丁淺薄，但也不是隨便誰都能誣為邪宗的，我還在等先生的說法。”
　　蘇景笑了笑：“誤會了，我從來也沒說過月上天是邪宗，月上天教下道友只求修行精進、自明月之中證得大道，何罪之有，怎會邪佞。我請三位同伴入貴宗，僅只為了尊者壹人。為能求壹個明白：尊者究竟從何而來。”
　　這壹問下，十五也告壹怔，但哪容她說什麽，蘇景就繼續道：“生死簿上，看不到尊者的前生來世；陰陽殿上，查不出尊者與中土人間有絲毫瓜葛……這可真是奇怪事情了，莫非尊者是域外來者麽。中土乾坤，中土生靈之界，忽然來了為域外女子，且又創下壹宗興起壹教，蘇景怎敢不查。”
　　十五哪裏想到蘇景竟給出如此說法，饒是心思通透，也脫口問出個笨問題：“妳憑什麽能查幽冥……”話沒說完，她就告收聲。
　　可半句脫口，誰還能不明白她問的是什麽，蘇景揮袖、離山劍袍化歸阿骨王袍本相：“憑什麽查，憑我曾在幽冥官居壹品，憑我為神君親封第十四王，憑我與掌管輪回的陰陽司同殿稱臣、份屬同袍！幽冥如鏡，顯映人間，陽間人自己爭鬥，不礙天道不必理會，但若外域來人興風作浪……天不容妳！”
　　十五面現怒色：“妳是冥王，陽世間獨妳壹個，妳自可壹舌遮天顛倒黑白，旁人如何求證！即便妳喚上幾個判官來又如何，天下皆知妳與陰陽司相交莫逆，他們自會串通妳的口供；生死簿本就是鬼官錄寫的，改上幾筆於陽人千難萬難，於妳舉手之勞！妳誣我為外域妖魔，空口無憑，妳道誰會服妳！”
　　“空口確是無憑，但過往事跡天、地、同道可鑒。”蘇景不急不怒，平常聊天的語氣：“六十年前，妳我素未謀面，何談冤仇，我為何要對付妳。妳說空口無憑，我卻說：人就是憑證。”
　　蘇景有什麽過往事跡？他於南荒斬殺洪吉，免去東土生靈塗炭；他於西海摧毀邪廟，保得人間佛家不受蠱惑；他入幽冥斬殺墨色邪魔，護得輪回安穩；他在離山腳下苦戰玄天，免去妖魔禍亂世界；他闖進馭界鬥殺獼、斬巨靈、綿薄之力只求此間平安……十五呢，十五為中土做過什麽？
　　人就是憑證了。
　　他做過那許多事情，他有無量功德在身，他說出來的話就壹定有人信、人人信！
　　……
　　封天都，陰陽司總衙大殿上，尤大人眉頭緊皺，花大人目瞪口呆，他們有監察陽間的銅鏡，十四王在大漠和月上天對上後不久，那面巨大銅鏡都顯映了古城景色，正好今天公務不重，壹群大員猛差都在笑嘻嘻地看熱鬧，直到蘇景說出“十五不在生死簿”。
　　驚訝中，殿上壹等大差白官人試探道：“這個……兩位大人，是不是要小人跑壹趟，上去澄清此事？十四王的話未免太……太那個了。”
　　何須大人開口，小鬼差妖霧壹晃身，從大扳指變成小矮子：“小豆子對狗剩說：今天晚上白無常來抓妳，妳死定了！老白妳會不會專門跑壹趟告訴狗剩：別怕，我晚上不來。人家吵架拌嘴而已，偏妳煞有介事！”
　　老白不和大人親信矯情，口中應著“是，妳說的有道理”，心裏則嘀咕著這是吵架拌嘴麽？分明是濫用職權啊！
　　尤大人咳嗽了壹聲：“的確只是吵架拌嘴，不必在意。”
　　“吵架拌嘴，吵架拌嘴……”殿上壹群猛鬼大差紛紛附和。
　　蘇景說：生死簿上無此人，十五為域外來者。
　　白馬小鎮時，蘇景憑著壹枚木鈴鐺廢去惡少仙途；第二境時，剛回山的蘇景對樊翹歡快作笑“妳這孩子資質很好”，第三境時，蘇景自刺壹劍逼棲霞宗交出踩山兇手……如今離山那個高舉如見寶牌的小小少年變成了名副其實佑世真君、神君親封阿骨大王。
　　境界早都變了，修為早都變了，心境眼界早都變了，但他的拿手好戲壹直沒變：
　　仗勢欺人，神清氣爽。
　　蘇景心裏舒服，是以他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