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邪

豆子惹的禍

玄幻小說

  九天之前,太陽落下後再沒有升起。   第十天,蘇景名動四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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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三十八章 離山劍宗,石頭窩子

升邪 by 豆子惹的禍

2018-7-17 17:36

  蘋果清脆,落於齒下哢哢作響,掌門吃著蘋果,側頭去看任奪:“就四個字?”
  “四字夠了,我本不愛講話。”任奪應過,又反問:“怎麽,嫌我說得少?”
  “那天音篆挺珍貴的……能做萬言傳世,四個字怪可惜。”沈河繼續吃蘋果。
  不等任奪再說什麽,天空忽然傳來大笑聲,之前玄天道妖人的聲音再度響起:“離山妖邪,不知死活啊……爾等來看!”隨他吼叫,湛藍天穹上奇光流轉,諸般顏色翻騰迷亂,不多時待玄光散去,偌大天空赫赫然變作壹面“鏡子”,鏡中景色,正是八百裏離山。
  玄天弟子笑聲不停:“如今離山景色,中土陽間所有人皆可得見,待會玄天諸仙駕臨離山,可叫陽間萬生萬靈都從鏡中得見……”
  施法結鏡,倒映離山。玄天道不單單是要搗毀離山就算了,還要天下人都親眼看著離山高人如何被斬殺,八百裏離山如何被徹底搗毀!
  秦淮河上,琴倦姑娘花容失色:“怎麽還會這等狼心狗肺之人,要對付離山的仙長……”說這話、轉回頭,這才發現剛剛還站在自己身後、和自己壹起聽“天音”的葉郎消失不見了。
  離山前,任奪轉頭問掌門:“天音篆應該還有吧,再來壹顆。”
  沈河真人卻搖頭:“有是有,但都被申屠師弟鎖在庫裏了,他傷得不輕,這時候找他要寶貝沒準直接就害死他了。妳又想說啥?”
  “我想笑。”任奪真的笑了。
  而玄天弟子的大笑仍自天空滾蕩,開心且狂妄:“離山小兒,還不速速正衣冠正容貌,天下人都看著爾等,壹會死得時候總得端莊……啊!”說話壹半,忽然變作慘叫半聲。
  仿佛正打鳴的公雞被人壹刀砍斷了脖子。
  任奪對望壹眼,目中既有驚訝又有疑惑……
  洪京城,皇帝正面色驚異、昂頭看著天空“鏡影”、仔細聽著玄天道弟子的天音傳聲,笑聲忽然變成了慘叫讓皇帝吃壹驚,等片刻見再無聲息,回頭望向身邊人:“這……這是怎麽回事?”
  “啟稟吾皇”,皇帝身邊貼身侍衛沈聲回答:“慘呼淒厲、乍起便落,若臣未聽錯,應該是被人砍了頭。”
  白馬鎮,教私塾的老秀才也和皇帝問壹樣的問題:“怎麽回事?”
  “砍頭了!”老秀才身邊,天天殺豬宰羊的鄭屠戶篤定回答:“錯不了,我殺羊時都是這等動靜。”
  皇宮內皇帝眼睛壹亮、白馬鎮老秀才滿臉喜色、中土人間十個人裏倒有七個多笑出了聲,離山承天護道、那是高高在上第壹天宗。玄天道又是什麽東西,敢和離山叫囂,死了活該,活該!
  解恨得很。
  琴倦姑娘也開心,但心裏抹不去地壹點悵然:葉郎走了……去了哪裏,還會再回來麽?
  正惆悵,肩膀忽然壹暖。有人把手撫在自己的右肩,琴倦轉頭壹看,眼中立刻顯出喜色:“妳……剛剛去了哪裏?”
  面上留著長長傷疤的青衣男子微笑:“狗咬狗妳見過麽?壹只狗在撲上去咬前,狂叫個不休。聒噪惱人,我剛去砍了那狗頭。本以為是大狗,沒想到是只小狗崽子借陣狂叫,無聊得很。”琴倦聽不懂,但她笑得開心,這個男人未走,說不出的開心。
  畫舫琴倦回頭之際,護衛在掌門身前的樊翹也在回頭,目光警惕,背後長劍都告出鞘:遠處有人靠近,走得很慢。
  走得慢,因為來者是個瘸子,壹瘸壹拐走得吃力,千裏殺人的劍變成了他的拐杖。
  樊翹橫身擋在掌門和任奪身前,對來人道:“閣下止步。”
  剛說了四個字,掌門與任奪就齊聲歡喜大笑:“拜見林師叔!”兩個老頭子互相攙扶著站起來,好容易起身了又要往下跪。
  隕星劫數時林清畔去喚醒劍冢,之後遲遲未歸,再沒了他消息,任誰都以為他為喚醒劍冢以身飼劍,已然慘死,不承想他又回來了,這讓沈河如何能不大喜!
  樊翹從未見過這位前輩,聽掌門喊破對方身份,樊翹驚喜於色,忙不叠也要下跪。
  “免禮免禮,過來扶我比跪我強壹百倍!”林清畔走得辛苦,笑得從容。
  為喚醒昔日江山劍域,林清畔自損傷身,到最後自刺祖竅,舍命以求劍靈蘇醒,但最後那壹刺手中靈劍並未讓他“如願”完成,劍鋒才觸及眉心,靈劍便脫手而去,歸於劍冢,隨後萬劍暴發,江山劍域化江山做劍,對隕星發動犀利壹擊。
  林清畔未死,事後那柄劍冢靈劍也重回他手中,但他以悖逆法門運劍還是遭了劍冢反噬,壹身修為被冥冥怪力打散,另有壹道右足經絡被廢,變成了瘸子。
  三言兩語,林清畔說過了自己的遭遇:“修為沒了,飛不起來、無法傳訊,身上還沒帶銀子,連馬車都雇不起,只能壹路走回來……總算沿途總能遇到幾個好心人,搭壹段人家的大車又走壹段……五六天光景走回來的。咳,我還是個瘸子。”
  樊翹明知沒有自己說話的余地,可還是忍不住開口:“您……咳,不必急著回來的。”
  沒了修為本領,回來只為……又何必。
  林清畔全不像賀余那般威嚴,笑瞇瞇的老人,隨和得很,問樊翹:“死,怎麽說?”
  問題來得沒頭沒腦,樊翹不知如何以對,林清畔又望向沈河和任奪。
  沈河先開口,全無味道的大道理:“死分兩重,輕於鴻毛、重逾天地。”
  任奪接口:“氣力耗盡身帶重傷,死在壹群妖魔宵小手中,就是輕於鴻毛;消弭天星劫數之後,再與門宗共存亡,又是重逾天地。”
  前後兩句都是大道理。不過沈河說話語氣歡喜,任奪應答聲音輕松,真就好像小鎮屋前,幾個曬太陽的老頭子在聊天。
  “又輕又重,幹脆輕重不分,死就是死了,我喜歡死在離山,已然是賺了。”說著話,林清畔也坐進了石窩。沒死在劍冢,還有機會回山赴義,豈不是賺了麽。
  本來只有兩個老頭子的石頭窩窩,坐進來第三個老人,顯得有些擠了。
  依著長幼尊卑,沈河與任奪萬萬不敢和師叔擠在壹個地方……那是以前。如今這石頭窩仿佛成了天下第壹寶地,師兄弟兩個都不肯離開,只好努力向後挪、給新來的老頭子騰出點地方。
  但話說回來,中土已近深秋,天氣有些涼了,這讓大家擠在壹起多出了壹重好處:暖和。
  忽然聒噪聲傳來,烏鴉衛來了……不止比翼雙鴉自己,他們還帶了諸峰長老、離山真傳、無量湖諸位大妖和各星峰與長老親近的內門弟子。那壹大群人,幾天前還是叱咤壹方、穿天入地的精深大修,如今好壹夥老弱殘兵。
  人還未到近前,烏上壹遙遙就對著樊翹聳肩膀:“我勸了。我說妳們別添亂,外面的石頭窩子不大,放不下妳們那麽多人,再說就算能放下,石頭窩子又算啥?襯不得大夥的身份啊!還有……”
  烏鴉的啰嗦是不得了的事情,烏上壹壹句話沒說完。從下壹到四九,個個都開口,妳壹句我壹句,說來說去其實也不外壹句:他們非要來。
  其實……離山在哪裏,離山是什麽當真不是壹件要緊事情。要緊的不是那個地方,而是這壹群人吧。
  他們在哪裏,哪裏便是離山;離山劍宗,就是這壹群人。
  這群人在石頭窩窩,這石頭窩窩就搖身壹變,成了中土人間第壹修行門宗,離山劍宗。
  離山的要緊人物都來了石窩子,樊翹對烏上壹使了個眼色,後者直接反問:“啥意思?”
  “敵人到時我應付,請諸位看護好掌門、諸位長老。”
  烏上壹“哦”了壹聲:“和我猜的壹樣。”
  樊翹楞了楞:“猜到了還問?”
  “能多說幾句就多說幾句唄。”上壹妻烏下壹嘎嘎笑著,伸手摩挲著自己的光頭,鴉女皮膚黝黑、光頭鋥亮,偏又身材玲瓏嬌俏五官嫵媚動人……妖孽!
  烏上壹也笑道:“反正就是殺敵、護山這兩件事,也不用分得那麽明白,妳打不過我們上,我們打不過妳再上,妳再打不過……”
  廢話萬鈞,樊翹實在不敢再和這群烏鴉多說什麽。
  邪魔外道並未讓離山、讓天下等太久,半個時辰過後,東方壹道雲駕疾馳而來,內中呼喝響起:“玄天下、二十八宿內、東方第七星宿,箕宿老祖駕前滅頂護法殷……”
  玄天道主已經法諭傳布四方門徒,命其盡赴離山,先到者、若能斬殺離山要緊弟子重重有賞。
  堂堂離山正道高人,若死在小修手中,道主田上會覺滿心開懷;玄天小修反被離山弟子斬殺也無妨,借小的探壹探離山虛實,他們死得不冤枉。
  玄天道下八方邪徒趕往離山,有些心思老成的故意飛得慢些,離山樹大根深,拔頭籌這種事雖風光,但總不如性命來得實在。也有些淺薄邪修,想立功更想壹鳴驚人,便如這第壹個趕來的“箕宿老祖駕前滅頂護法”。
  長長壹串名頭報上,可還未等他說自己的名字,遽然壹道火光自石窩前射出,正中雲駕登時怒焰四起,喊喝聲變成淒厲慘嚎。
  樊翹收了手印,壹哂。
  哪個理會他叫什麽。
  離山如今幾無實力可言,但也不是隨便什麽妖魔小醜都能來耀武揚威的。
  滅燈護法,被樊翹點了天燈。蒼穹法鏡清澈,將那團燃燒雲駕映照得壹清二楚,給天下人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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