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邪

豆子惹的禍

玄幻小說

  九天之前,太陽落下後再沒有升起。   第十天,蘇景名動四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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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四章 鐘鼓禪唱,寶剎天音

升邪 by 豆子惹的禍

2018-7-17 17:36

  小相柳可沒想到,蘇景非但未踏前、反倒是退後了壹步。
  戚東來的目光自然就落在了相柳身上,微點頭:“離山蘇景?”
  聽過戚東來的聲音,小相柳對他說不出的憎惡,也受不得他的端詳,冷聲道:“有話直說吧。”
  “這麽說,是真有其事了?否則又怎會勞動離山小師叔的大駕。”戚東來的話莫名其妙。
  小相柳不作聲、不理會,也毫不遮掩自己目光的厭惡。
  世上人人憎惡,戚東來早已習以為常,神情不變、繼續對小相柳道:“蘇景妳請回吧,就當是白來壹趟。摩天寶剎只有我能進,旁人不許進。”
  蘇景聞言心中壹動,本來他就猜測屠晚是要帶自己來摩天寶剎,不料到了地方,竟空空如也什麽都沒有。靈識早都滲入海床泥土,壹“目”了然,泥下還是泥,絕無大寺寶剎。
  小相柳也左右看了看,反問戚東來:“摩天寶剎在哪裏?”
  不料戚東來居然搖了搖頭:“我也不曉得。該它出現時,自然會出現。”
  小相柳又問:“憑什麽?”這壹問追的是之前戚東來“除我之外寶剎別人不許進”之說。
  “憑先來後到,我已經在此守候四十年了。”虬須大漢用清清甜甜的聲音回答,同時不忘對小相柳送上壹個笑容。
  當年,天魔宗主傳諭戚東來,說是摩天寶剎的護篆可能將有壹線松動,要他趕去西海守候,戚東來到了地方卻什麽都沒有,消息傳回師門,師父的命令再來,壹個字:等。
  壹等四十幾年,直到今日,戚東來等來了蘇景和小相柳。
  這裏便是摩天寶剎墜入大海之處了,只是想象中、那座半沈於海床的巨大遺跡並不存在,此處空空如也,莫說古寺、大佛,就是連只木魚都見不到。
  “早到四十年,”小相柳聲音平平:“是妳自己糊塗,白白浪費了四十年功夫,這筆賬要算在妳自己頭上,與我沒有半點相幹。”
  戚東來笑容更盛:“妳不講先來後到,那講不講成王敗寇?強食弱肉……”話沒說完,忽然這深深海底,輕輕傳來了壹聲佛號。
  阿彌陀佛,四字清晰。
  戚東來立刻收聲,蘇景與小相柳也告凝神……
  三個人靈覺大開、彌漫四周,附近既無修家也無妖物,佛號自冥冥中來,飄然入耳,很快又消散不見了。
  佛號落,大海重歸寧靜。
  寧靜只片刻,忽又“咚、咚、咚”三聲鼓響!聲音來自四方,卻不經於耳,就直接落人腦海、心田,讓人聞聲而振!是佛家醒喝鼓,如當頭喝棒,正心正覺、清念清神。
  鼓聲滅,鐘聲又復回蕩,悠揚鐘聲無形但有質,當它飄來、深處於海底的三個人真就覺得壹陣清風繚繞於身,吹透了衣衫、吹透了皮骨,清涼愜意直直送於魂魄深處!不知不覺間,正道修家、南荒妖孽、天魔弟子都面露笑容,真正的爽朗、爽快笑意!
  鐘聲不落,磬聲又起,三個呼吸過後,篤篤木魚聲傳來,再三個呼吸功夫,有人唱經……
  如初暮時、人在山腳下,隱隱聽到山腰寺院的釋家功課。禪唱是聲音,世界卻因有了這聲音而變得更加安靜。
  縹緲、悠遠,尋不到它從何而來,卻真實存在。
  驚疑有之、驚喜亦有之,三人的表情壹模壹樣的。
  驚得是異聲來得無端,喜的是異聲為預兆、摩天寶剎果然有了動靜,疑慮則因:寶剎在哪裏?
  鐘磬齊鳴木魚禪唱,三人身陷聲中,不見廟宇何在。
  心中沈定、戚東來的面色也隨之沈靜,目光陰冷望向小相柳:“最後再勸閣下……”
  才說六個字,戚東來便告收聲,心中免不了的大吃壹驚!
  莫說對面兩個人,就連戚東來自己都聽不到自己的聲音,這警告又有何用。
  耳中的鐘鼓禪唱悠揚縹緲,全然談不到響亮,又為何連自己的講話聲都聽不到?
  再定神,恍然大悟,而戚東來心中驚駭更劇:鐘鼓禪唱不響亮?大錯特錯!
  那佛家鐘鼓震耳欲聾,仿佛壹頭蛟龍正在耳中翻騰沖撞;那禪唱聲聲猛烈,仿佛奔雷萬盞崩裂腦海!
  只是之前他未察覺,只是之前他“以為”並不響亮。換個說法:冥冥間鐘鼓禪唱早已震徹乾坤,聲聲猶如洪鐘大呂,可直到他開口講話前都未能發覺。
  這不是法也不是術,而是壹重“意”,佛意:佛陀入世,走到面前,在凡人眼中佛陀也不過是普通高矮,沒什麽稀奇……除非凡人能低下頭看壹看自己,這才會豁然發覺,佛陀高萬丈、亙天地!
  佛不高,而是人小。
  鐘鼓禪唱不響亮,只是海底的三個修家耳蝸淺薄吧!
  佛意納於異響,不點不化,看妳造化!
  戚東來壹言,己不得聞;蘇景和小相柳看到對方嘴巴動卻未見聲,下壹刻也想到真相,耳中雷鳴無盡。
  而得聞真音,三個人再次變了臉色。不是神情、不是神采,是真真正正的“顏色”,戚東來額頭青烏似墨;蘇景臉頰嫣紅如血;小相柳面若金紙:太響亮的鐘鼓禪唱,聲聲如重擊!
  自耳如腦、由腦落心,壹次次錘擊經絡、攪動元基,每個人的真元都被巨響打得躁動不安、氣血翻湧,強自支撐壹陣,可那佛音越發響亮,三個人的情形也就越發糟糕了,真元漸漸散亂難以約束!
  只要是修行之人就能明白,這是走火入魔之兆,三人哪還顧得上敵對或其他,各自盤坐於地,身形顫抖、搖擺著,拼勁全力正心、正修……又有什麽用處,幾乎要轟滅汪洋的禪音無處不在,這“魔”自身外來,擋無可擋也逃無可逃。
  三個人的修為並不相同,鐘鼓禪唱卻暗藏靈慧,“因材施教”,短短壹炷香過後,三人幾乎同時瀕臨極限,就在這個再撐不住、馬上既要發瘋發狂的瞬瞬,巨響佛音突兀消散壹空!
  鐘鼓禪唱散去了,但大海深處卻未就此沈寂,諸般異響不知從何而來:
  窸窸窣窣,是小蟲兒正踩過壹片枯葉?
  滴滴答答,是細雨敲打了芭蕉葉?
  沙沙聲,有蠶寶寶在貪婪啃食桑葉?
  還有小溪歡快流淌、鳥兒遠遠啼鳴、風兒卷過林間、甚至蚯蚓穿梭泥土……所有這些細碎響聲匯聚壹起,聽上去有些雜亂,但若以身心感受,便不難察覺異響之中暗藏韻律:
  再明白不過,那是自然呼吸之韻、天地吐納之律!
  無需誰來刻意指點,三個人就那麽自然而然、依隨這道韻律吐息、行功,之前所有躁動迅速平息,清涼感覺遊走全身,壹次幾近毀滅的危殆之後,便是壹層自然的體悟與心基的愈發穩固。
  於將來修行,大有裨益。
  來者皆有緣,有緣即為善,摩天寶剎送給他們三人的禮物。
  又是壹炷香的功夫,細碎響聲退散了,海底終於重歸寧靜,三人同時開目、躍起!
  戚東來在南、小相柳在北,相隔十丈四目冷對。蘇景是沒事人,站在小相柳身後,給“小師叔”做跟班。
  這個時候,就在魔家弟子與相柳之間,海床上、巴掌大小的壹塊泥土驀然聳動,看上去好像有只小螃蟹要拱出來……不壹會功夫,泥土破開了,拱出來的不是螃蟹海蝦,而是壹顆嫩嫩春芽。
  即便蘇景對大海了解不深,也能看得出這嫩芽幼莖不是海中植綠。
  先有異響再出異象,摩天寶剎雖尚未顯身,但已露端倪。
  蘇景長長吐出壹口濁氣,壹到此地就得了摩天古剎的惠贈,再動手相爭,不止壞了佛門清凈、也辜負了前輩高僧的壹番心意。蘇景從來不怕打,但現在是真的不想打,望向魔家弟子:“若真有機緣,便三人齊入古剎,不爭不鬥不搶不奪,能得什麽全看自家造化,戚東來,妳看可好?”
  中正良言,戚東來卻堅決搖頭,先做糾正:“騷,戚東來。”隨後才說正事:“我也不想打,但只有我壹人能進古剎,旁人誰進我斬殺誰,此事不存商量。”
  兩人說話的功夫裏,海床上的嫩芽蜿蜒生長,幾片綠葉綻開又枯萎、綠色的莖子卻漸漸茁壯、亭立起來,尺余高矮。
  戚東來則繼續道:“或者這樣,妳們離開,算我欠下妳倆壹個人情,此間事了,我幫妳們殺兩人,只要不是魔家弟子,隨便吩咐。”
  小相柳壹哂,搖頭:“我殺人從不假於旁人之手,妳不肯點頭便沒得談了。看在古剎慈悲的份上,我讓妳先出手。”
  海床的花莖越長越粗,顏色也由綠變淺、變白,原來是壹截嫩藕,藕枝上盤葉伸展,漸漸成形了,到了現在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猜到,那壹根嫩芽終將長做壹蓬青蓮。
  戚東來聞言搖頭而笑:“真魔在心,驕傲在骨,打從五百年前開始,我就再未先出手過了。”
  說完,稍頓,戚東來淵渟嶽峙,聲音恬靜:“不必廢話了,天魔宗,騷、戚東來,領教離山小師叔名門正法……”
  話未說完,海底亂成壹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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