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督請留步

攜劍遠行

歷史軍事

破廟,年久失修。
破門,搖搖欲墜。
破敗的荷花池裏,沒有壹朵荷花,只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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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7章 壹場令人唏噓感慨的親情倫理大戲

都督請留步 by 攜劍遠行

2023-9-10 23:03

  徐昭佩走了,失魂落魄,不知道發生什麽的人,還以為她房事的時候被十多個莽漢輪流伺候導致虛脫。
  等她走了以後,建康吳王府的書房又重新安靜了下來。劉益守看著桌案上的油燈出神,那縹緲的火苗,令人壹陣恍惚。
  “出來吧,莫非妳今夜還想在屏風後面睡壹晚?”
  劉益守嘆息壹聲,沒好氣的“自言自語”道。
  “嘿嘿,我們也不是不相信妳,就是這位徐昭佩名聲在外,所以……妳就不要那麽在意嘛。我們這不是怕妳誤入歧途嘛。要是妳想找個未出閣的小娘子,我們絕對不攔著。”
  羊姜不好意思的跪坐到劉益守身邊,伸出手指在對方胸口畫圈圈,壹陣狡辯。
  她們當然不攔著,因為劉益守現在已經夠忙了,哪裏有時間拈花惹草啊!
  “這位夫人,妳也不想妳兒子被朝廷弄死吧?”
  羊姜憋著嗓子,學著劉益守偶有表露的慵懶語氣說道。
  “這位霓虹娘子還請妳收收味。”
  劉益守像按貓頭壹般將羊姜的頭按了下去,也不管這句話對方是不是能聽懂。
  “不鬧了不鬧了。阿郎,妳打算怎麽處置徐昭佩呢?其實我壹點都不關心哈,是蕭公主讓我問的,她不好意思開口,畢竟蕭繹是她兄長嘛,她又擔心妳不高興。
  我真的沒有壹點興趣,就是幫忙問個話。”
  羊姜倒是壹點都不扭捏,反而八卦之魂爆炸。
  “唉,說起蕭繹的家事,那真是壹場令人唏噓感慨的親情倫理大戲啊。壹邊是自己敬愛的父親,壹邊是天下社稷,孰輕孰重,如何抉擇,當真是考驗人心。
  自古忠孝不兩全,可他還是個孩子啊!”
  劉益守裝模作樣的嘖嘖感慨了壹番,發現羊姜正在用鄙視的眼神盯著自己,他連忙心虛的咳嗽了壹聲,整理了壹下衣衫,看上去壹副道貌岸然的正直模樣。
  “只有天子可以處置藩王,蕭繹家的事情,豈是妳這樣的婦道人家可以打聽的,還不回臥房歇著?”
  “哼,走就走,妳神氣什麽!我馬上就跟她們說妳在書房裏跟徐昭佩談了很久,最後徐昭佩哭著離開的。”
  羊姜狡黠壹笑,起身走了半天都不見劉益守喊住自己,壹時間不知道應該離開還是轉回去。
  “妳不是要走麽?”
  劉益守拿起壹本書自顧自的看起來,頭也不擡的問道。
  “那個,其實吧,想想我現在也不是很困,不如妳跟我說說要怎麽收拾蕭繹吧,反正妳以後也是要取而代之的,這事府裏眾多娘子也都知道,沒必要瞞著我們嘛。”
  羊姜又乖巧的跪坐到書案旁,眼巴巴的看著劉益守。
  “妳也聽到了,徐昭佩知道蕭繹要殺她,這個妳可以理解吧?”
  劉益守不動聲色問道。
  “嗯嗯,這是自然。”
  羊姜微微點頭道。
  “那麽徐昭佩為了自保,肯定要反咬蕭繹壹口,不然她自己怎麽活命呢?她或許不怕死,但她怕兒子蕭方等也活不下去啊,如果妳是她,妳會怎麽辦?”
  劉益守合上書,微笑問道。
  “明白了,還真是壹場親情倫理大戲啊。”羊姜也忍不住嘖嘖感慨道。
  “話說,別人奇怪還可以理解,畢竟沒見識過。可當初我第壹次來建康的時候,妳就在身邊,親眼目睹了蕭玉姚婚禮弒父的大戲,蕭氏宗室玩這些真是很熟練,見怪不怪而已,妳到底在感慨什麽啊!”
  劉益守滿臉古怪的看著羊姜詢問道。
  “也沒感慨什麽,就是覺得女人壹輩子過得好不好還真是靠運氣。徐昭佩所托非人,故而有今日之磨難。還是阿郎妳對我們好,這壹比較差距就出來了,跟阿郎比起來,這蕭繹就啥也不是了。”
  羊姜忍不住抱著劉益守的胳膊撒嬌道。
  “哼,都是當母親的人了還這麽不穩重,該罰。說吧,妳是自己脫還是我幫妳脫?”
  劉益守瞇著眼睛,看著羊姜嬌媚的臉龐問道。壹只手順著對方光滑修長的脖子向下撫摸著。
  “要不,我去換那件兔耳服再來?”
  羊姜媚眼如絲的詢問道。
  “壹件怎麽行?我要妳換十件!”劉益守板著臉說道,眼睛盯著羊姜的腰身亂瞟。
  ……
  太陽底下沒有新鮮事。
  蕭繹出兵攻打周邊郡縣又縮回去的事情,如今在建康已經是滿城風雨。無論是劉益守的親信手下,還是那些中立派,都是眼巴巴的關註著事態發展。
  而蕭繹派遣蕭方等來建康“述職”,再壹次拉低了藩王們的下限,讓世人看到了這位手握重兵的湘東王,究竟是何等的金玉其外敗絮其中。
  事有不諧就推兒子出來頂包送死,無論是什麽朝代,類似的事情在世人眼中都是令人作嘔與遭人鄙視的。
  這就好像劉益守前世的時候,父親和兒子駕車撞人了,父親替兒子頂罪那是人之常情,兒子要是被父親推出來頂罪,那可就要糟人恥笑了。
  但世間的殘酷往往不以人們的意誌為轉移,就好似掃帚不出馬,灰塵也不會自己跑掉壹般。蕭繹這般有恃無恐,並不會因為世人的唾棄與譴責就會羞憤自盡。
  正在這節骨眼上,三十日壹次的大朝會如期舉行。
  疏通廣陵(揚州)到彭城之間運河的撥款又增加了,不僅如此,楊愔還提議在沿著運河的關鍵節點設立水次倉,用來囤積貨物,並以此為契機,發展運河周邊的生產。
  新式漕船的選取,采用“招標”的形式,向建康周邊和三吳地區的船塢下訂單,無論是世家控制的,還是朝廷所屬的官辦船塢,都可以試制。
  方案壹經錄用,便會大規模采購以替換現有型號駁雜的漕船。
  然後在不同河段使用什麽樣的漕船,也作為法令的形式公布了出來,拿到朝堂上討論大略,再交給尚書省制定細節。
  然而,這些看上去很重要的國策,卻根本沒引起朝堂內外的波瀾。眾人所關註的事情,只有壹件而已。
  怎麽處置蕭繹!
  所有人都只關心這件事!
  因為現在梁國國內的實權宗室,除了蕭繹以外,就剩下遠在巴蜀的蕭紀,和遠在廣州等地的蕭綱了。如何處置蕭繹,關系到將來朝廷會用怎樣的手段去對付其他宗室。
  這是壹個很好的示範。
  “吳王殿下,湘東王作為宗室大員,不思如何報國,反而橫行鄉裏,還攻打周邊郡縣。
  微臣建議,派兵前往臨湘城,捉拿湘東王到建康受審!”
  刑部尚書崔暹義正言辭的出列,用鏗鏘有力的言語,拋出來劉益守壹黨早就準備好的提案!
  把蕭繹抓到建康受審!不跟他講什麽“骨肉親情”,上來就直接梭哈!
  “湘東王畢竟是先帝(蕭衍)的子嗣,宗室桀驁不馴,也不是壹日兩日了,這些事情要處理,來日方長,可以徐徐圖之,何苦要撕破臉呢?
  不妥不妥。本王身為宗室駙馬,豈能作出戕害宗室子弟的行為呢?”
  站在兒皇帝蕭棟身前的劉益守,輕輕的擺手說道。那樣子像極了兒子在外面打架鬧事,不得不出面應付外人的老父親。
  人生如戲,全憑演技。劉益守是不是在演戲不重要,重要的是,朝廷最終會作出怎樣的決斷!
  “殿下,朝廷的法度,不是他湘東王壹人的法度。宗室犯法,不說與庶民同罪,起碼鎖拿回建康,讓宗正寺好好審壹下,也是應有之意。
  哪怕是吳王出面,也不能視法度為無物啊。”
  崔暹不依不饒的說道。
  太極殿內眾多大臣,無論是什麽立場,都是冷眼旁觀的看著劉益守和崔暹在那演戲,既不贊同,也不阻止。
  “殿下,微臣有話要說。”
  太醫姚僧垣出列說道。
  劉益守和崔暹立刻停止了爭論,崔暹甚至是不動聲色的回到群臣序列之中,閉目養神好像睡著了壹般。
  “姚太醫請說吧。”
  劉益守和藹說道。
  姚僧垣上前壹步,先是雙手攏袖行了壹禮,隨即大聲喊道:“湘東王蕭繹,當年派人在宮中刺殺了先帝!導致各路藩王叛亂!
  他的正妃徐氏徐昭佩,偕同世子蕭方等前來建康,舉報蕭繹的殺父弒君的暴行!另有徐氏舉報湘東王事敗後做賊心虛,打算起兵造反,只是被宜陽太守杜棱擊退沒有得逞!
  請朝廷速速派兵去臨湘等地平叛,遲則變生肘腋!”
  造反!弒父!
  不僅是現在的事,還牽扯出了當年蕭衍遇刺的案子,可謂是驚爆了眾人的眼球!
  “姚太醫!如此大事,無憑無據,妳豈可信口開河!誣告反坐,若是將來查明妳在誣告湘東王,妳想過後果麽?
  誅三族之罪,妳承擔得起麽!
  還不退下!”
  劉益守雙目死死盯著姚僧垣呵斥道!幾乎怒發沖冠!
  “回吳王,湘東王妃徐氏,已經將蕭繹的罪行寫了下來,還簽字畫押。她本人就在太極殿外等待天子與吳王問詢,這又豈是在下無憑無據的誣告呢?
  徐氏供狀在此,請吳王過目。”
  姚僧垣雙手呈上前日劉益守命人寫好的供狀,上面徐昭佩已經留下了自己的簽名與手印。
  “呈上來!”
  劉益守正色說道。
  太子蕭棟身邊的宮人將那份供狀拿到劉益守跟前,隨即乖巧退到壹旁。
  大殿內頓時陷入壹股難言的死寂當中,似乎針尖落地的聲音都能聽見。
  “混賬!畜生!無父無君的孽障!”
  劉益守壹目十行的看完供狀,頓時毫無形象的破口大罵。
  “來人啊,傳徐氏進殿!本王今日就要跟她當面對質,看看到底是她在誣告湘東王,還是湘東王喪心病狂的殺父弒君!”
  劉益守鏗鏘壹聲拔出明晃晃的佩劍,用力插在大殿內地面上。
  不壹會,徐昭佩被帶到太極殿,她面色煞白,眼圈浮腫,精神狀態似乎不太好,但看上去還算鎮定,沒有被嚇得瑟瑟發抖。
  她身後跟著壹個十壹二歲的少年,面無表情,似乎對眼前的壹切都不太關心。
  “面前可是湘東王妃?”
  劉益守冷著臉詢問道。
  “妾身正是。”
  “當年天子遇刺,是湘東王策劃的麽?想清楚再回答,這可是誅三族的大罪!
  妳若是說謊,本王當著群臣的面就斬妳頭顱!”
  劉益守繼續詢問道。
  “沒錯,妾身當年聽到了蕭繹在密謀此事。”
  壹想起蕭繹,徐昭佩被恨意填滿,說話也理直氣壯了起來。
  “誰能證明?當時妳為何不報?”
  劉益守反問道。
  “當時妾身只當蕭繹在胡說八道,天子遇刺的事情發生後,妾身又怕蕭繹滅口。如今有機會來建康,妾身才敢在諸位朝廷股肱面前陳述此事,請吳王主持公道。”
  說完,徐昭佩添油加醋的敘述了當年蕭繹和手下密謀刺殺蕭衍的事情,聽起來好像確實是那麽回事。
  不過,哪怕這是真的,也不能證明殺死蕭衍的刺客,跟蕭繹有直接關系。
  那時候,幾乎每個藩王,除了在宮中的蕭紀不想蕭衍死外,其他宗室或多或少都有類似的心思。
  “這不過是徐氏的壹面之詞,不足為信,諸位以為如何?”
  劉益守環顧太極殿內眾大臣詢問道。
  “殿下,是非曲直自有公論。若不是蕭繹所為,那麽天子下詔,讓蕭繹來建康,接受宗正寺的審判,這是應有之意。畢竟,他可是被自己的王妃與世子給舉報了,有必要站出來正本清源。
  若蕭繹不來建康,那麽定然是做賊心虛,說明當年天子遇刺壹事,與蕭繹脫不開關系。朝廷只能派兵去臨湘鎖拿蕭繹來建康受審了。
  如此,便是公平公正公開!還請天子下詔!請吳王下令!”
  陳元康站出來懇求道,隨即跪倒在地,雙手攏袖長跪不起。
  “請天子下詔!請吳王下令!”
  幾乎是壹瞬間,太極殿內跪了壹地的滿朝文武,包括羊姜老爹羊侃等人。
  “唉,宗室反叛,天子何其痛心,要是冤枉了好人怎麽辦?”
  劉益守滿臉愁苦的說道。
  “殿下,清者自清,湘東王要是來建康,壹切誤會自然可以解除,他若是不來,朝廷也不能姑息養奸啊!”
  陳元康大聲懇求道。
  “請殿下速速決斷!”
  陳元康深深壹拜,頭碰地面。
  “請殿下速速決斷!”
  太極殿內頓時都是壹個聲音。
  眼看氣氛烘托得差不多了,劉益守長長的嘆了口氣說道:“那便下旨,責問湘東王當年弒君壹事,命他孤身前來建康自證清白吧!
  就這樣吧,有事起奏,無事退朝。”
  朝會開完,群臣們排著隊有序的離開了太極殿。劉益守察覺到蕭方等似乎對他父親蕭繹並無感情,從頭到尾都沒有開口為其申辯壹句。
  “當真是父辭子笑啊。”
  劉益守忍不住低聲感慨了壹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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