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督請留步

攜劍遠行

歷史軍事

破廟,年久失修。
破門,搖搖欲墜。
破敗的荷花池裏,沒有壹朵荷花,只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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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9章 兩淮擎天柱(下)

都督請留步 by 攜劍遠行

2023-9-10 23:03

  劉貴雖然姓劉,卻是漢化很深的匈奴人,早年間就是高歡的朋友,兩人關系壹直很鐵。高歡能在爾朱榮軍中被重用,劉貴的舉薦功不可沒。
  而這次出征,高歡也是交給劉貴壹個優差:帶本部人馬,陪在他身邊,不用去前線拼殺。
  這樣的安排雖然很安全,但劉貴心裏也是有自己的想法。時代不同了,現在高歡也不是草臺班子,壹切都在走上正軌。以後人才肯定也是越來越多,攤子越來越大,凡事都講交情那壹套,肯定是吃不開的。
  誰功勞大,誰就上,誰沒有功勞,位置遲早都是別人的,這壹點劉貴看得很明白。
  “貴珍(劉貴表字)啊,這次本來我也舍不得讓妳去解圍,可是梁軍那些過街老鼠實在是太過惱人,這壹趟就辛苦妳了!”
  任城府衙後院的書房裏,高歡親切拉著劉貴的手,像是想起從前壹起溜貓逗狗時的往事,壹陣陣唏噓感慨。
  “丞相放心,這件事我壹定辦好。”
  劉貴謙遜的說道,他知道,自己等待的機會終於來了!誰也不想壹直頂著“高歡布衣之交”的帽子壹輩子啊。
  “嗯,妳辦事壹向穩妥,我是放心的。”
  高歡微微壹笑說道。
  劉貴松了口氣,見高歡沒有提出其他什麽要求,心中估摸著應該是高歡本人也不知道那邊的實際情況。畢竟現在武將謀士大多都隨軍分開走了,任城裏也沒什麽人能拿主意的。
  其實高歡身上的優點在哪裏,強項在哪裏,劉貴他們這樣的老熟人心裏都有數。
  對於戰場細節這方面的東西,高歡確實有點拉胯,不適合微操。
  此番未必會如高歡所說的那樣只是“處理壹些老鼠”,簡單輕松愉快。然而時間不等人,劉貴沒時間去細想,只得停止跟高歡繼續敘舊和客套,直接拿著軍令,去任城郊外的大營點兵去了。
  ……
  彭城那壹線的情況先不提,哪怕劉益守下令突襲魏軍後方軟肋,也不是壹朝壹夕的事情。只不過,劉益守可以有時間在睢水岸邊釣魚,被困在武原城的蕭正德與蕭紀,已經變成了熱鍋上的螞蟻,急得團團轉。
  現在城池被圍死了,連信使都無法沖出去報信,蕭正德等人也不知道外面究竟如何。不過有兩件事可以看出壹些苗頭來。
  第壹個是早就應該出現的援兵,遲遲沒有出現。城外的魏軍大營,也不曾出現任何騷亂,穩如泰山。這說明不僅僅是武原城被圍了,而且梁軍現在應該已經轉入全線防禦,根本無法抽調兵力去救援他們。
  第二個則是魏軍居然沒有派人來勸降,似乎根本不在意他們的生死壹樣!由此可見,魏軍對此戰獲勝很有信心,至少是看起來根本不著急的模樣。
  這下可把蕭正德嚇壞了!
  他壹點都不想死,如果魏軍可以保證他生命安全,他投降壹點壓力都沒有。但當他旁敲側擊的對蕭紀叫苦,透露出壹點點想投降的念頭時,卻遭到蕭紀的嚴厲譴責與徹底的鄙視。
  圍困日子越久,城內兵卒亦是不少,時間壹長,各種開小差的事情也慢慢多了起來。這天正好輪到蕭紀的人馬巡視,蕭正德找到趙伯超,二人秘密商議對策。
  “殿下,這麽下去不行的啊。”
  在城內蕭正德居住的院落房間裏,趙伯超憂心忡忡的說道。
  他這話倒是句實話,哪怕蕭紀在此,也不會否認他們現在狀況極差。這些日子裏魏軍時不時就攻城攻壹下,等他們帶著守軍警惕起來的時候,對方又退走了,像逗妳玩壹樣,令人整天提心吊膽的。
  誰知道哪壹天的“玩耍”,會變成真正的攻城呢?
  “要是能派人去城外,跟那些人說壹下就好了,聽聽他們開出什麽條件來。”
  蕭正德若有所思的說道。
  聽到這話,趙伯超嚇得魂不附體,連忙壓低聲音叫道:“殿下,慎言,慎言啊!”
  蕭正德可以投降魏軍,反正事後拍拍屁股讓蕭衍贖自己回來,然後在蕭衍面前哭訴壹番啥事都沒有了。
  趙伯超自問自己若是被魏軍俘虜了,誰會在乎他呢?
  對於蕭衍來說,他們這些人就如同豢養的鷹犬,而且還不是最頂尖的那壹批,死了,也就真的死了吧。
  壹時間,哪怕平日裏善於審時度勢的趙伯超,未免也感覺到壹絲來自心底的悲涼。
  人與人是如此的不同,有的人生下來就含著金湯匙,有的人則像狗壹樣忙忙碌碌的,最後死了草席壹裹扔到亂葬崗就完事。
  “妳能不能派人去城外試試?”
  蕭正德湊過來在趙伯超耳邊問道。
  趙伯超咬咬牙道:“其實這件事也不是不行,只需要殿下親自跑壹趟,跟其他人說是去談判的就可以了。至於殿下有什麽事情要跟那邊談……盡管談便是。”
  趙伯超深知蕭正德是什麽人,壹句忤逆的話都不敢說。蕭正德去敵營能談出什麽來呢?那真的只有老天才知道,趙伯超自己連想都不敢想。
  蕭正德微微點頭,感覺趙伯超這個人腦子還是很好用的,以後有機會可以收為己用。當然,前提是他們能活著回建康。
  第二天,蕭正德找到蕭紀與柳仲禮,信誓旦旦表示要出城跟魏軍談判,然後看看魏軍能不能釋放他們壹行人回建康。
  蕭紀覺得蕭正德的說法不亞於癡人說夢,簡直就是癡心妄想。
  可是問題在於,出去談判的是蕭正德,又不是自己,好像試試也可以,無傷大雅。
  退壹萬步來說,就算魏國那幫人都是野蠻人,把“來使”給斬了,死的不也是蕭正德麽?對他蕭紀而言又有什麽損失呢?
  於是蕭紀說了壹些冠冕堂皇的漂亮話“勉勵”對方,蕭正德聽了以後得意洋洋的走了。也不知道是真的高興,還是假裝出來的。
  ……
  陳霸先和王僧辯的預測壹點都沒錯,魏軍早有圍殲下相梁軍的打算,並且在逐步實施當中。
  果不其然,魏軍李元忠部,趁著壹個雨夜突襲了下相的前哨樊諧城,與屯紮在此地王僧辯親信部曲交戰,雙方惡戰壹夜,王僧辯不想與敵軍虛耗兵力,天亮後撤出了樊諧城。
  此城是下相西面門戶,如今被占,下相城隨時處於魏軍的攻擊範圍內,讓羊侃感覺芒刺在背。
  又過了壹天,高敖曹命其兄高慎守下邳城,自己則帶著親信兵馬活動到下相城東面,隔著河與城池東門相望,並在此地紮營。
  羊侃所節制的所有兵馬,並非是壹團圍繞在下相城外。
  大軍經過整備,已經調整為兩個大營,其中羊侃所率禁軍為主力,屯紮宿豫,作為機動兵力。而王僧辯的兵馬則守在下相城周圍,防止對方圍城。
  得知魏軍的動靜後,王僧辯火速派人向羊侃求援,希望羊侃帶著大軍能擊破魏軍李元忠部或者高敖曹部,至少能擊潰其中壹個!
  羊侃則表示,魏軍應該還有殺手鐧沒有使出來,現在不過是在玩反客為主的伎倆,然後讓王僧辯加強城池周邊大營的防禦,加強跟宇文泰之間的配合。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反正羊侃已經打定主意,只要魏軍的殺手鐧不出,他就不出兵,以免全部的力氣都用老,應付不了突然出現的狀況!
  不得不說,羊侃用兵比現在的王僧辯和陳霸先老道多了,壹眼就看出魏軍耍的什麽套路。只是他看出來沒有用,現在魏軍處於攻勢狀態,還暫時沒有露出破綻。
  只要劉益守那邊得手,魏軍在得知老巢被人掏了,糧道被人斷了以後,定然軍心大亂。那時候,絕對會露出蛛絲馬跡來。
  也正是那個時候,收取勝利果實的機會就到了!
  ……
  劉貴到了沛縣以後,就得到了沛縣以東廣大湖澤地帶的戰報,頓時感覺壹個頭兩個大!
  梁軍,或者幹脆就說是劉益守麾下的兩支規模不大的偏師,在這壹帶水網活動,專門劫掠焚燒魏軍運糧的船隊。
  而且他們總能提前壹步埋伏,顯然是有本地人相助。
  至於本地人為什麽要幫劉益守,其實這很好理解,因為那些人哪怕不幫劉益守,也不會來幫高歡啊!這些人給幾袋米就願意指路,需要什麽忠誠?
  由於沒有精兵壓陣,運糧的隊伍屢屢被劫又不能反擊,現在前線的魏軍糧草已經告急,催糧的文書壹天比壹天來得勤!
  這天,劉貴把隨軍的次子劉洪徽找來,這個兒子聰明伶俐,而且孔武有力能夠帶兵,劉貴是打算以後讓他接班的。
  “徽範(劉洪徽表字)啊,妳看這沛縣的情形,應該如何處斷比較好?”
  劉貴是個專斷獨行的人,很有主見。然而這次居然主動詢問次子要如何,頗有些不同尋常。
  “回父親,所謂箭在弦上不得不發,現在就是箭在弦上,出兵清繳那些梁軍遊勇勢在必行。”
  劉洪徽恭敬答道。
  劉貴微微點頭,其實他也是這麽想的,只是隱約心中不安。這種不安很難用語言去描述,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但是不安就是不安,客觀存在的現象,劉貴自然也是無法否認。
  他只是沒辦法跟兒子去說而已。
  “那就明日出兵吧。”劉貴嘆了口氣說道。劉洪徽搞不懂自己老爹為什麽心神不寧的,卻又不方便開口詢問。
  第二天,劉貴親自領兵五千,朝著東面的河網與沼澤之地進發。剛剛出城幾裏路還未進入沼澤區,就被壹支梁軍打扮的騎兵隊伍給攔住了。
  偌大的軍旗上寫著壹個“彭”字。
  劉貴之前以為是在河網與梁軍交戰,類似笨重的步槊等物都毫無用處,妳根本沒有施展的空間,遠不如刀盾實用。在出城之前,他就已經將隊伍裏的士卒全部換裝,並且脫去了鎧甲。
  穿鎧甲不慎落水,救都救不回來。因此還真不能說劉貴什麽都沒考慮過,他這樣帶兵輕裝上陣,實際上從高歡所描述的敵情來看,是沒有任何問題的。
  可眼前這支騎兵,顯然就是在高歡提供的情報以外。
  “刀盾兵掩護,隊伍緩緩後撤,慢慢朝著縣城靠攏。”
  劉貴心中不慌,更沒有用輕裝步卒跟騎兵硬抗的打算。他從容下令,刀盾兵在外圍保護著大陣內的輕裝步卒。這些精兵也知道決戰的時刻到了,慌亂就是死。於是也都很配合,列隊變陣很快,大軍如同壹個人般的徐徐後撤。
  退而不亂。
  打算突襲他們隊伍的那支騎兵,也是緩緩跟進,亦步亦趨很有耐心,如同獵人捕獵壹樣,關鍵時刻甚至可以不吃不喝不睡!
  劉貴沈著指揮,對面時不時會用弓弩象征性的射幾箭,試圖擾亂大軍隊形。只不過並沒有產生什麽實質性的效果。
  很好,沒問題,就是這樣!
  劉貴不斷在心裏鼓勵自己,今天天氣也很給面子,沒有大風,沒有大雨,沒有擾亂隊形的那些惡劣天氣。
  他似乎能感覺到勝利的天平向自己這邊傾斜。只要大軍背靠城墻,那就再也不虛騎兵沖擊了!
  正在這時,劉貴回頭看了壹眼,發現沛縣城頭懸掛的,居然是梁國青色的旗幟,而非魏國的黑色旗幟!
  他心中壹沈,剛要下令,就聽到沛縣城頭有人喊道:“城池丟了!城池丟了!城池丟了!”
  壹遍又壹遍的死循環,讓人頭皮都要炸開。
  隊伍排在後面的已經開始騷動起來了,畢竟,是不是真的城池丟了,回頭看壹眼就明白了!
  “結圓陣!傳令下去,結圓陣!”
  劉貴大喊著,卻聽到對面騎兵那邊響起了蒼涼的號角聲。
  “嗚!嗚!嗚!”
  戰馬在加速,揚起壹片塵土。
  城頭的梁軍,也開始朝著城下的魏軍兵馬射箭。前有強敵,後有城池丟失,劉貴只感覺自己真是流年不利,沒想到高歡交給自己這麽個“簡單任務”,居然會這樣“簡單”的折戟沈沙。
  他拔出佩劍正要閉目自刎,忽然被兒子劉洪徽壹把奪下佩劍。
  “父親,撤吧!留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要是人死了那就什麽都沒了!”
  壹語驚醒夢中人,劉貴連忙舉起佩劍,從亂軍之中殺出壹條退路,往北面逃竄而去!
  主將壹走,這支魏軍就連明面上的秩序都無法再繼續維持,混亂如同瘟疫壹般的傳播開來,那支騎兵像是割麥子壹般將幾乎放棄抵抗的魏軍放倒……壹切雖然尚未結束,但也差不多就這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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