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督請留步

攜劍遠行

歷史軍事

破廟,年久失修。
破門,搖搖欲墜。
破敗的荷花池裏,沒有壹朵荷花,只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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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時代變了啊大人

都督請留步 by 攜劍遠行

2023-9-10 23:03

  元玉儀邁著優雅的小步伐,走得極慢。她旁邊的劉益守感覺自己在跟壹只烏龜比賽。而現在已經天黑,這廝走路是給誰看呢?
  “妳能不能不要這麽作?妳的優雅步,等進了任城王府再做可以麽?”
  劉益守不滿的說道。
  元玉儀尷尬壹笑道:“我只是找找感覺,其實還是有些緊張的。”
  再怎麽受寵,她也不過是個庶出啊,看元莒犁什麽境遇就知道了,大家族中,嫡出庶出,完全是兩個待遇。
  很多人把大家族中的第壹房,第二房,或者東房西房這種搞成了嫡出庶出之分。壹個家族總要傳承分家,假如妻子生了四個男孩,那麽依次就是壹房(大房)二房等等。
  而小妾生的庶子,那就是“無房”,或者將自己的孩子過繼給嫡出,但血脈比較單薄的人那裏。法理上,這個孩子就不能把生母叫“母親”,而要叫過繼那壹房的女主人為母親,這是非常慎重的倫理要求。
  可以想象,元玉儀在家受寵是沒問題的,但要說多有地位,拋頭露面什麽的,完全不可能。這就像元季瑤可以跟爾朱榮談條件,而元莒犁則完全沒有說話資格壹樣。
  今日元玉儀要跟劉益守壹起去見任城王府的實際主人,說真的,還真是挺讓她惶恐的。
  “無妨,妳等會越高傲越好,但不要說話。我說什麽,妳應著便是,明白麽?”
  劉益守教元玉儀壹個乖。
  今日為什麽要帶她去見馮令華?
  劉益守只想告訴馮令華,不要狗眼看人低。元雍的女兒,現在也不過是我擺弄的壹個玩偶罷了。只要馮令華還稍微有那麽壹點點的智商能夠冷靜下來揣摩下,就能體會到其中深意。
  “阿郎……妳說我父親他們,現在會怎麽樣呢?”
  元玉儀有些低沈的問道,黑暗中看不清那張精致又未完全長開的俏臉是怎樣的表情。
  “大概,會被丟到黃河裏餵魚吧。”
  劉益守感慨道,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
  狼吃羊,羊吃草。
  老虎吃狼,狼吃不到羊,然後餓死了。
  這裏面誰對誰錯,誰能說個明白?
  “為什麽,不是被直接殺死呢?”
  元玉儀喃喃自語問道。劉益守很好奇她為什麽對家族的悲劇並不那樣傷感,至少跟昨天判若兩人。
  “大概,是因為,爾朱榮認為,洛陽沒有壹個好人,所以將屍體餵魚。以後洛陽這裏的人吃到的魚,就是吃妳父屍體長大的,滿足了他們內心的壹種趣味吧。”
  劉益守隨便編了個理由。
  其實草原民族自古以來都有往河中拋屍祭天的傳統,想來元雍等人的下場,就是被“祭天”了。
  這麽殘忍的結局,還是不要直接講給元玉儀聽比較好。
  “妳沒想過為妳父他們報仇麽?”
  劉益守好奇問道。
  “昨晚就想過。”
  元玉儀拔下發髻上的金簪,讓頭發自然垂到肩膀上,幽幽說道:
  “昨晚想將它插妳眼睛裏。”
  “妳可真夠黑心,虧我還救妳壹命。”
  劉益守嘖嘖感慨道。
  “學得不像麽?”
  “沒壹點像的,心懷仇恨的人,不是妳這樣的狀態。”
  劉益守搖搖頭說道。
  “哪怕報了仇,我父親他們,也不會再活過來了,對吧?”
  元玉儀輕輕握住劉益守的手問道。
  “確實如此。”
  “所以還是我繼續活下去比較重要,不是麽?”
  龍生九子,各不相同,妳不能說元玉儀的這種想法有什麽毛病,畢竟她也只是個弱女子而已。能保全自己,已經花掉了畢生的氣運。
  要是還想著報仇雪恨……她怎麽不去造飛機呢?
  在元玉儀身上,劉益守體會到了那種從高處跌落的無奈與無力。愛情,友情,仇恨,這些東西,其實都是時代的奢侈品。
  畢竟,活著才有未來可言,只有活著才是最重要的。
  他覺得自己多了些人生感悟,或許,將來會離底層的那些人更近壹些。
  ……
  “母親,淑鳶現在都不跟我說話了,那要如何是好?”
  新壹代的任城王元彜,懇求母親馮令華道:“這門親事還要壹直拖下去麽?”
  馮令華搖了搖頭道:“不會了,今夜我跟劉益守談過以後,就會讓妳們先圓房再說。”
  “可是……她真的很倔啊。”
  元彜覺得馮淑鳶的褲腰帶有點緊,憑自己的力量很難解開。
  “等會跟劉益守談完,我就會去看她,然後讓她喝點米酒。”
  馮令華拿出壹個小紙包,對元彜說道:“我把這個加在裏面,等她睡了以後,妳就可以圓房了。”
  本不想用這些下三濫的招數,可是自家侄女馮淑鳶似乎對那個劉益守念念不忘,老這麽僵持也不是辦法。還是早點解決比較好。
  “謝母親成全!”
  元彜大喜,拜謝而去。
  等他走後,馮令華才長嘆壹聲道:“我怎麽生出這樣壹個廢物來了呢?難道真是造孽太多麽?”
  她不由得想起以前的很多事情。
  孝文帝元宏跟馮家之間的糾葛極深,可惜的是,他的後人,並未繼承他身上的雄才大略和改革決心,反而是陷入了壹輪又壹輪的內卷中。
  元彜比他父親元澄差了許多,元澄好歹也算是孝文帝漢化改革的左右手,他兒子竟然如此廢柴,連個不知是何來路的小子都壓不住!
  “夫人,劉益守來了,就在前院。”
  任城王府的管事在廂房外柔聲說道。
  “讓他們進來,不要聲張。”
  “喏。”
  不壹會,劉益守帶著盛裝出行的元玉儀,款款而入,坐到了馮令華對面。
  “妳昨天問的事情,我已經問過那些人了,他們都很有興趣。只是不知道,要交易的話,是怎樣個章程。”
  馮令華淡然說道。
  “昨天給夫人看的只是壹部分,還沒算元雍的封地。今日所有的田莊,宅院,店鋪,工坊,水舂(借用水力去谷殼的裝置,乃是此時的戰略資源)等,都在這裏了。”
  劉益守對著元玉儀使了個眼色,後者將她背著的包袱拿下來,打開後將裏面厚厚壹疊紙擺在馮令華面前。
  這似乎比原定的多不少啊,元雍真是有錢!
  馮令華微笑點頭道:“不錯,這位是?”
  她指了指元玉儀問道。
  居移氣養移體,壹個人什麽氣質,跟她的身份是正相關的。除非是故意扮豬吃老虎,要不然什麽咖位明眼人壹看便知。
  “哦,這是爾朱大都督賞賜給我的侍女,元雍的庶女而已。”
  劉益守漫不經心說道。
  馮令華瞳孔驟然壹縮,劉益守剛才那句話裏面的信息量極大!
  要知道,元雍的妾室,賞給誰無所謂。但他的女兒,得到賞賜的人,可就不是壹般受寵了。更何況還是這麽年輕,這麽如花似玉的美人。
  馮令華暗暗揣摩了下,好像除了那雙迷死人的大長腿,馮淑鳶在各方面被此女完爆!
  “美女配英雄啊,妳們還真是很般配,很般配。”
  馮令華言不由衷的敷衍了壹句。
  “還有件事,要拜托夫人壹下。”
  劉益守拱手說道。
  “請講,馬上要交易這些田莊,也不在乎那點小事了。”
  馮令華笑著說道,心情似乎有點快樂。
  “是這樣的,元莒犁乃是馮小娘的閨中密友。她現在在河陽關壹個人有點寂寞,又不能回洛陽來,所以能不能請馮小娘去河陽關陪陪她呢?當然,這是個不情之請,還請夫人見諒。”
  劉益守客氣說道。
  “那不可能,此事斷然沒有商量的余地。”
  馮令華壹口拒絕了。
  如果說之前,她還可以答應,只是今日都答應兒子了,做母親的怎麽能出爾反爾呢?
  “真的不行麽?我覺得,其實是可以商量壹下的。”
  劉益守臉上帶著淡然的笑容,將那厚厚的壹疊紙裏面,抽出來壹張紙,放到油燈上點燃。
  馮令華萬萬沒想到對方這麽不講武德,說翻臉就翻臉,壹時間竟然楞在當場。壹直到那張紙完全燒成灰燼,才回過神來,壹臉震驚的看著劉益守!
  “妳怎麽敢……”
  “我就敢啊,我有什麽不敢的,又不是我的田。”
  劉益守又抽出壹張,準備放油燈上點燃!
  這壹張紙可不是壹張地契,而是寫著田莊信息的記錄!壹張紙就代表了很大很大壹塊地,涉及到很多很多的財富!
  “夫人,只是去陪陪閨中密友,這個要求,不過分,對吧?”
  劉益守晃了晃手中的紙問道,只是臉上的笑容,怎麽看怎麽覺得可惡至極!
  “她不是我女兒,我無權決定她去留。妳把她叫來問,她願意走的話,那我也不會說什麽。如果她不願意,那麽妳也不好強求,對不對?”
  馮令華狡辯道。
  這就是典型的雙標了,當然,人家有這個權力,劉益守也並不否認,並不介意。
  他有的只是辦法而已,絕非無能狂怒的當噴子。
  “來人啊,將馮小娘叫來,就說我有重要的事情,讓她務必來這裏壹趟,就現在。”
  馮令華對守在門外的管事說道。
  很快,睡眼惺忪,但衣著尚算整齊的馮淑鳶,被帶到這間廂房。當她看到劉益守的時候,瞬間就不困了!
  “誒?妳怎麽來看我了?住在這裏好無聊啊,我都想去廟裏找妳玩,可惜不能出去。”
  馮小娘說著說著,看到了劉益守身邊離風華絕代就差壹兩年光陰的元玉儀,激動了喊出聲來了。
  “她……她是誰啊?妳又找了壹個?妳不能這樣啊。雖說大丈夫三妻四妾,可妳這速度太快了。”
  馮淑鳶被徹底打擊,容貌被完爆,而且這小娘子比元莒犁還過分。元莒犁怎麽說已經長定型了,分數是固定的。
  而這位小娘子還沒長定型,換句話說,她現在還有無限潛力!
  “她這麽小,妳她較勁什麽?”
  劉益守無語說道,眼前這位的關註點,總是跟其他人不太壹樣。
  馮小娘看了看元玉儀不大卻很挺拔的胸,又看了看自己“平平無奇”的前胸,自言自語道:“說真的,也不算小了,真的。”
  “馮淑鳶,元莒犁讓妳去河陽關陪她,妳去不去?去就現在跟著劉益守走,不去那我就回絕他們。”
  馮令華話裏話外都是在說:不要去。
  “誒?去啊,怎麽不去。我在洛陽都悶壞了啊,正好出去散散心。姑母,那我就跟劉益守去了啊,不會有事的。”
  馮淑鳶想都沒想,直接掐斷了馮令華最後壹絲希望。
  “好吧,妳跟他們去吧。劉益守,妳把那疊紙放這裏,帶著馮淑鳶走吧。”
  馮令華的面色非常難看,但說出來的話,已經不好再圓回去了,只能讓劉益守等人離開。要不然,天知道這壹位還會燒掉多少寫著地契信息的紙張啊。
  如果都燒掉了,那麽交易也就告吹,這不是馮令華壹個人的事情,背後好多人都入局了,把事情搞黃了,妳能承擔得起麽?
  “那就謝過夫人了,我替元莒犁感謝您。”
  劉益守對著馮令華深深壹拜,看到對方似乎不耐煩的樣子,他才緩緩開口說道:“夫人,世道變了啊,多做點準備,沒有壞處。”
  “那就謝妳吉言了。”
  馮令華沒好氣的說道,已經懶得跟劉益守繼續說下去,也不想再去看胳膊肘往外拐的馮淑鳶。
  ……
  任城王府門前,馮淑鳶看著緩緩關閉的府邸大門,心中有種說不清的輕松與解脫,連她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
  “是不是覺得裏面很壓抑,怪怪的?”
  劉益守意味深長問道。
  “妳這麽壹說,還真是這樣。今天聽說妳來了,我就想跟妳壹起走了。”
  馮淑鳶若有所思道,不過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
  “對了,我問妳個問題。”
  “哈?什麽事?”
  馮淑鳶壹臉迷惑不解。
  “妳相信我麽?”
  劉益守很認真的看著馮淑鳶問道。
  “相信?我當然相信妳啊,從第壹次見面以後,我就壹直相信妳的!”
  馮淑鳶腦子很笨,可直覺卻異常的靈敏。
  “妳相信我的話,那,我就會壹直保護妳!”
  劉益守鄭重的對馮淑鳶說道,他的認真態度,反而是把馮小娘給嚇到了。
  “我總覺得是不是洛陽要出什麽大事情。”
  馮淑鳶嘟噥了壹句,走在劉益守跟元玉儀之間,不讓他們牽手。
  結果兩人將她的雙手牽住了。
  “妳們這是……”馮淑鳶壹臉懵逼。
  “怕妳跑了。”劉益守微微點頭。
  “今晚我們三人要壹起睡。”元玉儀十分開心的說道。
  “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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