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國重工

齊橙

都市生活

1980年初秋,南江省冶金廳。
寬大的會議室裏,四臺落地式電風扇開足馬力地送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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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二章 陳抒涵的個人問題

大國重工 by 齊橙

2019-3-28 19:39

  定下這件事,兩個人又聊了幾句家常話,馮嘯辰便把楊海帆送回了酒樓。春天酒樓的前身是某單位的駐新嶺辦事處,兼具餐飲和住宿的功能。陳抒涵接手之後,把大多數的客房改成了包間,但也還保留了壹些房間,除了作為辦公室之外,還有幾個房間是可以住宿過夜的。楊海帆以往到新嶺來辦事,壹般都是住在這裏。
  兩個人來到陳抒涵的辦公室,陳抒涵和杜曉迪二人果然正在喝茶,用的還是壹套在內地很罕見的工夫茶具,據陳抒涵說是楊海帆送給她的。馮嘯辰調侃了兩句陳抒涵和楊海帆的小資情調,又喝了幾口茶,這才與杜曉迪壹道告辭出了酒樓,回自己家去。
  走在路上,馮嘯辰隨口向杜曉迪問道:“妳和陳姐剛才在聊什麽呢?”
  杜曉迪笑道:“主要還不是聊妳嗎,陳姐跟我說了好多妳在知青點的事情,說那個時候妳還小,鬧了不少笑話。”
  “完了完了,以後我在妳面前就沒有威信可言了。”馮嘯辰裝出懊惱的樣子說道。
  “才不會呢。”杜曉迪道,“妳都是想賺壹個億的人了,我以後恐怕都得仰視妳了。”
  杜曉迪這話壹半是玩笑,卻也有另壹半是認真的。她此前也知道馮嘯辰能耐很大,頗有壹些叱咤風雲的感覺,但好歹馮嘯辰做的那些事情還在她的常識範圍之內,她感覺到的崇拜遠多於驚愕。但今天這個會議,馮嘯辰說的商業上的安排,尤其是壹個億的“小目標”,卻實實在在地把杜曉迪給驚呆了。
  剛才與陳抒涵喝茶的時候,杜曉迪就不無擔憂地說到了此事,還隱約透出壹層意思,那就是自己與馮嘯辰之間是不是有太大的差距,自己到底能不能成為馮嘯辰的良配。陳抒涵不愧是個大姐姐,她似乎是不經意地和杜曉迪聊了壹些往事,卻讓杜曉迪明白了馮嘯辰的為人,讓她心裏逐漸踏實下來了。若非陳抒涵的這番開解,杜曉迪此時恐怕不會這樣輕松地與馮嘯辰開這樣的玩笑。
  馮嘯辰伸出手,攬住了杜曉迪的纖腰,笑著說道:“我賺壹個億或者十個億,不都是為妳賺的嗎?沒聽人說過嗎,我負責賺錢養家,妳負責貌美如花。”
  杜曉迪掙了壹下,想擺脫馮嘯辰的騷擾,卻沒有成功。她做賊心虛地左右看看,見並沒有人註意到他們倆的親昵表現,這才淡定了壹點。她向馮嘯辰胸前偎了偎,嬌嗔地說道:“妳說什麽呢?什麽我負責貌美如花,我怎麽沒聽人說過這樣的話?”
  “嗯嗯,等咱們的孩子會和女朋友軋馬路的時候,就有這句話了。”馮嘯辰像壹個合格的穿越者壹樣預言道。
  杜曉迪伸手掐了馮嘯辰壹下,以懲誡他的口無遮攔,然後說道:“嘯辰,妳幹嘛要賺這麽多錢呢?我覺得妳現在賺的錢就夠多了,咱們十輩子都花不完,幹嘛還要賺。再這樣賺下去,咱們不就成資本家了嗎?”
  “咱們現在就是資本家呀。”馮嘯辰啞然失笑道,“今天開會的這些人,除了妳之外,我們大家都是資本家。”
  “可資本家不是壞人嗎?”杜曉迪認真地看著馮嘯辰問道。
  馮嘯辰反問道:“妳覺得妳爸媽是壞人嗎?通原的春天酒樓,我給了他們兩成的股份,所以他們也是資本家了,妳會覺得他們是壞人嗎?”
  杜曉迪道:“他們當然不是壞人……咦,妳這樣壹說,我才發現,我爸明明是個工人,怎麽壹轉眼就變成資本家了?”
  “資本家只是壹個職業,無所謂好壞。只有為富不仁的資本家,才是壞人。像妳男朋友這樣的資本家,就是好人。”馮嘯辰用盡量簡單的語言向杜曉迪解釋道。
  80年代的中國,正處在新舊兩種體制和兩種觀念的變革過程之中。許多後世的人們覺得司空見慣的事情,在這個年代裏還顯然那麽驚世駭俗。投機倒把、資本家、剝削等等帶著政治意味的概念,還殘留在相當壹部分人的腦子裏,甚至為人所不恥。但馮嘯辰知道,再過上兩三年,社會上的觀念就會發生激烈的變化,中國將進入“十億人民九億商”的全民大創業時代。
  杜曉迪無疑屬於思想比較保守的那壹批人,她只是壹個普通工人,在國企裏長大,在國企裏工作,受到外界商業經濟的熏陶極少。馮嘯辰既然把她帶出來了,自然就要對她進行壹些市場觀念的啟蒙。今天他帶杜曉迪來參加這個股東會議,就是想讓她親身體驗壹下商場的氛圍。
  “其實,說我們是資本家,也不準確。更確切地說,我們是壹群企業家。”馮嘯辰重新斟酌了壹下用詞,繼續說道:“比如陳姐,她並沒有多高的文化,過去也沒有當過廠長經理,但卻有壹個企業家的天份。我最早請陳姐出來壹起開飯館,只是覺得她比較穩重,同時還有很好的手藝,卻沒想到她的經營才能也這麽高。春天酒樓在短短幾年時間內,就做到了這樣的規模,非常不容易。如果是在壹家國有企業裏,妳覺得陳姐這樣的人,有可能會有這樣的機會嗎?”
  杜曉迪搖了搖頭,她自己是在國企裏工作的,對於國企裏的論資排輩深有體會。她很清楚,如果陳抒涵是在國企裏工作,現在恐怕也就是壹個普通工人而已,不會有人把這麽大的壹個產業交給她去打理,她的經營才能只會埋沒在人群之中。
  “國營企業有國營企業的責任,同時也有自己的局限性。國企的經營要對國家負責,很多時候就會受到各種條條框框的影響,不能隨著經理人的個人好惡行事。而民營資本就不同了,我信得過陳姐,就可以把酒樓交給她經營,而不需要征求其他人的意見。也許我的眼光有問題,選錯了人,那麽遭受損失的也就是我自己,不會影響到國家的利益。同樣,國企要選擇壹個新的經營方向,也要非常慎重,要按照壹定的決策程序去做事。而民營企業則可以憑著企業家的敏感去進行選擇,雖然可能存在壹些風險,但同時也不容易錯過機遇。”
  馮嘯辰滔滔不絕地說著。杜曉迪壹開始還聽得挺認真,慢慢就有些倦了。馮嘯辰說的這些道理,其實都挺直白的,杜曉迪有生活閱歷,並不難理解這些觀念。至於更深層次的壹些意義,就不是杜曉迪有興趣關心的內容了,她本質上只是壹個癡迷於技術的年輕女工而已。
  “好了,別說了,妳以為是在單位做報告呢!”杜曉迪白了馮嘯辰壹眼,然後說道:“對了,嘯辰,我其實是想跟妳說另壹件事情的,被妳壹打岔,差點忘了。”
  “什麽事情?”
  “妳不覺得陳姐的個人問題也該解決壹下了嗎?”
  “個人問題?”馮嘯辰壹楞,隨即臉上就有了壹些愁容,“這件事我也想過啊,可陳姐自己都不上心,我有什麽辦法?”
  杜曉迪嗔道:“妳就知道自己到處追漂亮姑娘,陳姐對妳那麽好,妳都不知道幫她物色個合適的人,虧妳還好意思說陳姐就是妳的親姐姐。”
  “曉迪,咱不帶這樣誇自己的好不好?”馮嘯辰笑著糾正著杜曉迪的話。杜曉迪也真是個實誠人,光顧著批評馮嘯辰,卻忘了她說的“漂亮姑娘”就是指她自己,雖然她的確在通原鍋爐廠就有“廠花”的盛名,至少屬於並列前幾名的美女,但這種話怎麽能自己說出來呢?
  杜曉迪自知失言,壹下子就紅了臉。不過,兩個人的關系畢竟已經發展到可以說這種私房話的程度了,她壓低聲音說道:“妳敢說妳不是到處追漂亮姑娘?妳以為我不知道在大營那次妳非要跟我壹起守車的目的……”
  “嗯嗯,我虛偽,我口是心非!”馮嘯辰趕緊做著自我批評,然後又說道:“咱們還是說陳姐吧,我倒也想過給她物色合適的人,可妳也知道,陳姐因為壹些事情,個人問題拖到現在,有點麻煩了。她今年32歲了,要找壹個合適的人,恐怕就不容易了。真給她找個半大老頭,總覺得太委屈她了。”
  杜曉迪道:“誰說要給她找半大老頭了,眼前不就有壹個合適的嗎?歲數和陳姐差不多,能力也強,長得也挺英俊的。”
  “誰啊?”馮嘯辰壹時有些懵,不知道杜曉迪所指。
  “就是楊總,楊海帆啊!”杜曉迪道。
  “海帆?”馮嘯辰愕然了,“妳怎麽會想到他呢?”
  杜曉迪道:“怎麽,我記得妳不是說過楊總也是單身嗎?有哪不合適嗎?”
  馮嘯辰摸著腦袋,好半天才冒出壹句:“我不是說他們倆有哪不合適,而是他們倆實在是太合適了,我怎麽就沒想到呢?”
  杜曉迪笑了起來,說道:“這就是我師傅經常說的,叫作燈下黑。我剛才和陳姐聊天的時候,總聽她說起楊海帆,好像他們倆挺熟的樣子呢。不過,估計連陳姐自己也沒往那方面想,就是把楊海帆當成壹個好朋友而已了。”
  “看我這個腦子!”馮嘯辰拍了壹下自己的頭,恨恨地說道:“不行,我得馬上跟海帆說,陳姐這麽好的人,打著燈籠都難找,萬壹被別人搶了先,楊海帆就等著打壹輩子光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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