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9章 大時代奏鳴曲

　　什麽是魔法陣？
　　要了解什麽是魔法陣，必須先要了解什麽是魔法。
　　在成為壹個魔法陣磚家之後，此日，此刻，在茶香裊裊中，在與加洛多斯大法師的談話中，有關於魔法的種種，在方天的心中，如溪水壹般，緩緩流過。
　　天地之間，或者說大氣層中，存在空氣，這已經是前世那個時代接近於常識的壹種知識了。
　　這空氣，與生命的活動息息相關，呼吸什麽的就不說了，就說不論這個世界還是前世，人們都很熟悉的壹種行為，扇扇子。
　　天熱的季節，所有不太重然後大體上呈片狀的東西，如衣衫、帽子、大樹葉、圖書、硬紙片等等，都可以拿在手上，來回擺動，以制造“風”來解熱。
　　所謂“風”，其實是空氣的流動，和水的流動並無差別，只不過壹個是稀疏的氣態壹個是聚集的液態而已。
　　如果沒有空氣，換言之，在真空中，來扇扇子，會怎麽樣？
　　答案是，妳怎麽扇，也不可能有任何的“風”出現。
　　在這個世界，魔法，說白了，也不過就是調動粒子、空氣、水、泥土的運動，使其分散、聚集或者向著某個特定的方向流動。
　　推動空氣前行，就產生了風。
　　如果推動的速度很快，就產生了風暴。
　　如果不是筆直地推，而是有所偏轉地推，就產生了風旋。
　　如果這風旋有三米之寬，可以用來卷起或推動壹個物體，如果這風旋只有小手指寬，甚至更細，就可以用來切割物體。——這就是高級版的“風刃”了。
　　這是風系法術。
　　水系法術和這基本相同，土系是分散和聚集，火系則是聚集和震蕩。
　　這個世界的人們可能很難理解為什麽同是基本的四大元素法術，風系法術卻是最為容易施展，水系法術次之，土系法術又次之。這個在前世小學生都很容易理解的事情，在這個世界，卻很可能連大法師都想不通。
　　他們更無法理解，為什麽有的魔法師擅長風系，有的魔法師擅長水系，有的魔法師擅長土系。
　　按理說，擅長最為困難的土系法術的魔法師，對於不太困難以至相對簡單的水系、風系，應該很容易就“反向兼容”的吧？
　　但事實完全不是如此。
　　其中的道理，他們可能同樣也是怎麽都想不明白的。
　　而這個東西，在前世，壹個人只要知道“頻率”這個詞，就很容易理解了。
　　風、水、火、土，四大元素的震蕩，各有其特定的頻率。而當壹個人精神力震蕩的頻率，和這四大元素中的某壹個產生關聯時，就自然具有了對該系元素的感知能力。
　　換言之，這個人就是這個世界所謂的“具有魔法天賦”。
　　同樣，前世的華夏民間傳說中，說有人是“陰陽眼”，能看到“鬼”。
　　那其中，十之八九，甚至更多，當是以謠傳謠，但是，也未必就沒有那麽壹點點，是其眼睛對光波頻率的接收能力，和普通人稍微有那麽壹點點不同，於是，就看到了壹般人看不到的東西。
　　其實，“色盲”的存在，已經完全證明了，同為人類，人與人之間眼睛的功能確實是有著細微差異的。
　　而就這細微差異，導致了，有的東西，有的人可以看到，有的人無法看到。
　　以大部分來否定小部分，以“常規”來否定“實際”，以已知來否定未知，以現在來否定未來，這其實和中世紀的異端說，沒有任何區別。
　　在前世，科學的曙光，驅散了宗教的陰霾。
　　但當科學這個牌子豎起來之後，在許多人那裏，它又成了新的宗教。
　　這其實和華夏古代媳婦與婆婆之間的關系非常像。媳婦總是乖巧的，總是委屈的，總是要被婆婆“立規矩”的。但當很多年過後，這媳婦終於熬成了婆婆之後，她對新的媳婦……
　　這個時候，她還會想到當年自己的委屈，然後對新媳婦大度相容嗎？
　　不會的。
　　因為身份已經轉變了。
　　身份的轉變，意味著對利益的訴求，已經不再相同。
　　宗教本為救贖而生，擔當著救世主的角色，但當它從下層壹步步走到了上層，慢慢掌握了力量之後，再談什麽救贖，就是刻舟求劍了。
　　華夏幾千年，朝代之間的更替，同樣如此。
　　新勢力，總是打著“替天行道”的旗子，其實他們也確實是替天行道。——人類社會的運轉，當“人之道”走不下去的時候，“天之道”自然啟動。
　　但是之後呢？
　　那些替天行道者，當天已定，鼎已得，勢已成之後，還會和以前的勢力壹般無二，不會有任何本質的改變。
　　在前世，隨著時代的發展，科學，會成為另壹個宗教嗎？
　　答案是，會。
　　壹定會！
　　只要對歷史的發展稍有認識，就會對這壹點沒有任何疑問。
　　感性與理性什麽的不重要，科學到底是什麽是怎麽定義的也不重要，重要的，是這些都掌握在人的手中。而人，總是代表著其自身利益的。
　　壹個新的利益階層成形和固化的過程，也就是它漸漸改變，改變得和以往的利益階層沒有任何差別的過程。
　　這些，在前世，東方西方，古往今來，未曾有任何改變。
　　那麽，在時間的流逝中，在時代的進展中，改變的，到底是什麽呢？
　　在對魔法的回思中，旁溯至此，方天陷入了思索。但這思索，在他習慣性地端起茶杯，又啜下壹口清茶的時候，為之消散，又復轉回到魔法上。
　　哦，現在該是魔法陣了。
　　把法術的產生，分解開來，有這麽幾個因素或者說條件：
　　壹、要有元素。
　　二、要有介質，具體地說，就是微粒、空水、水、泥土，更進壹步，用前世的術語來說，就是各種不同型態的物質。
　　三、驅動元素，使其產生相應的運動。
　　對於魔法陣來說，壹和二都不必考慮，要考慮的，只是三。——怎麽可以讓元素動？又怎麽可以讓它按特定的方式動？
　　說實話，這壹次，對於魔法陣的研究和理解，讓方天對於魔法本身的理解和體悟，也更深了壹些，更系統了壹些。而最終，這兩者結合起來，讓方天蠢蠢欲動的，卻並不是加洛多斯的那數以萬計的魔法陣，而是……
　　而是前世的各種發明和創造。
　　魔法陣，用前世的術語來說，其實就是“元素動力系統”。
　　這是壹個金手指，這是壹個萬金油，這是壹種社會文明體系的原始力量。
　　有了它，前世的許多東西，甚至可以進壹步地說是所有東西，都可以在此世實現。而方天第壹個想到的，就是印刷術……
　　拿壹張紙，不透水的，在它隨便哪個位置用針穿壹個洞，然後再拿另壹張紙墊在它下面，在這張紙上倒下墨水，這墨水就會從這個洞中透過去，浸染到下面的紙上，在那張紙上形成壹個黑點。
　　可以形成黑點，當然就可以進壹步，形成壹條黑線，再進壹步，形成幾條黑線組成的，“字”。
　　這就是印刷術。
　　這是“滲透法”。
　　拿手指蘸墨，朝白紙上壹按，就出現壹個大黑點。如果把手指換成柳葉呢，印在紙上的，當然就是柳葉形。
　　在這個基礎上，華夏古代的“印章”和“拓印”，就這麽產生了。
　　然後再進壹步，雕版印刷，就這麽產生了，再進壹步，把壹整塊的雕版由整化零，化成最原始的“印章”，很多個不同的“印章”合在壹起，就是活字印刷了。
　　這是“拓印法”。
　　“拓印法”和“滲透法”其實異曲同工，走的是同樣的路子，只不過采取的手段不壹樣。
　　而在這兩種手段的基礎上更進壹步，就是“投影法”。
　　這也是方天對這個世界的，印刷術的初步構思。
　　“四老，妳看。”方天壹手端著茶杯，壹手指向身側。
　　身側，就是那棵大樹。
　　此時，是下午時分，斜掛天邊的太陽，在地面上，給這棵大樹投下壹個斑駁的影子，微風偶有拂動樹葉，那影子中的壹部分，便也跟著晃動。
　　“這有影子和沒有影子的地方，明顯不壹樣。有沒有什麽辦法，可以讓元素向著這有影子的地面歸集，而其它地方，則壹點也不沾染呢？我指的，是通過魔法陣來實現。”
　　“我想想。”加洛多斯聞聽方天此言，雖不知方天用意何在，但心中好奇大起，應聲之後，便陷入了沈思。
　　這個方法，方天其實已經找到。——
　　從加洛多斯給他的那些魔法陣裏，組合變化而來。
　　是以，作為那些魔法陣的原主人，作為魔法陣方面真正的大師，這個問題，對於加洛多斯大法師來說，不值壹提。果然，只兩三分鐘時間，加洛多斯便道：“小友，可以這樣……”
　　方天含笑聽著。
　　當加洛多斯解說完畢之後，方天又道：“那，四老，這個呢？”
　　這壹次，方天在兩人身側半空中通過水系法術凝成了兩個字，兩個“法”字，但其中壹個是標準的寫法，而另壹個，則有點歪斜。
　　雖然歪斜，但那毫無疑問還是壹個“法”字。
　　“哪怕是小孩，只要他識字，就都可以把這兩個字認出來。但是四老，有沒有什麽辦法，讓魔法陣，來把這兩個字‘認’出來呢？認出它們是同壹個字。”
　　這個問題，是剛才那個問題上的進壹步。
　　加洛多斯再次沈思，不過這壹次，沈思的時間就長了，足足過了約有壹個魔法時的時間，他的眉頭才皺轉松，對方天道：“小友，我想了幾個辦法，可以這樣……這樣……”
　　方天靜靜聽完，然後輕輕鼓掌，再然後，用半是開玩笑半是預言者的口氣微笑著說道：
　　“四老，在我看來，魔法陣其實代表著壹種新的文明，壹個新的時代。”
　　“今日，我以見證者的身份，把這文明，命名為‘加洛多斯文明’，我以推動者的身份，把這時代，命名為‘加洛多斯時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