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6章 他說的那些，是真的

　　東大陸，卡拉多山脈初始的地方，流風帝國境內。
　　這是壹個不大的海，其實說是湖更恰當壹些，但當然，若真把它當成湖的話，那就很大很大了。
　　湖水清澈得讓人心醉，而除了清澈，這個湖給人最大的感覺便是柔和。
　　柔和的帶著不知名甜味的風從湖面上吹過，偶爾帶著壹些或大或小的輕旋，然後，這個壹望無際的大湖便恍若壹地破碎了的水晶，發出輕輕的嘩響，再然後，這嘩響被億億萬萬的小浪花兒攜帶，分批分次地地敲擊在湖水與藍天的交接之間。
　　恍若天音。
　　水天交接處，大湖的中央略偏位置，是壹個露出湖面僅只數裏方圓的湖心島。
　　島上青草遍地，繁花爛漫，而在島的最高處，是壹棵蒼蒼翠翠枝葉舒展綠蔭覆蓋了近半個小島的不知名古樹。大樹之下，此時，正有壹四十左右相貌的中年男子兩手枕於腦後，在草地上仰躺著，狀若假寐。
　　而在男子的身邊不遠處，兩個看起來分別是七八歲和五六歲大小的小男孩兒和小女孩兒正在嬉戲打鬧。
　　那個小男孩兒本來正捧著壹本書給枕在他腿上的小女孩兒讀的，但是讀著讀著，忽然有字認不出來，他便眼珠壹轉，幹脆將這壹整段兒都給略了過去。枕在他腿上的小女孩兒微微蹙眉，卻似乎沒怎麽聽出來的樣子。
　　小男孩見狀，暗自得意。
　　但是讀了不久，他又有字認不出來了。
　　小男孩兒在心裏暗暗懊惱，這個叫做《西遊記》的書好看是好看，在他看過的所有書裏是最好看的，但這裏面笨重的字，未免也太多了壹些，真是煩人！
　　於是他就又故伎重施，將接下來的壹段又給略了。
　　這壹下，小女孩兒不讓了，她先是把小男孩捧在手裏的書給拿了下來，然後在小男孩詫異地看過來的時候，兩只嫩嫩的小手指在自己的鼻子上從上到下抹呀抹，做出“真是丟臉”的動作。
　　小男孩兒便不甘，把手伸到她的胳肢窩下，抓她的癢。
　　再接下來，兩個小不點兒便在草地上妳上我下地，滾成壹團，尖叫聲和嘻嘻哈哈的嬉笑聲交織著，如同島下湖面上的浪花兒，輕輕地在小島周圍回蕩。
　　這般玩鬧著，有點玩累的時候，兩個小不點兒在翻滾的時候，便有意識地向著那棵大樹靠近，壹直靠近到小女孩兒壹下子翻到假寐男子的肚子上。
　　假寐男子仍然沒有動作，甚至還打起了輕輕的呼嚕。
　　見此狀況，小男孩兒和小女孩兒對視了壹眼，都把動作放輕。把動作放輕可不是怕驚撓著睡覺男子，而是……
　　接下來，小男孩輕手輕腳偷偷摸摸地從地上扯起壹枝草梗兒，遞給小女孩，順便做了壹個鬼臉。小女孩回了壹個鬼臉，然後趴下身來，把那枝草梗伸到假寐男子的臉上，輕輕地轉兒轉，從左邊轉到右邊，從上邊轉到下邊……
　　而在此時，壹望無際的遙遠對岸，大湖之濱，正有壹長袍闊帶的老者，踏浪而來。
　　他就那麽地踏在湖面之上行走著，湖水承托著他，和地面上的泥土承托著他壹樣，毫無區別。在他的每壹個跨步之間，湖面的空間都似乎神奇地縮短，而這看起來，就是他的每壹步跨出，都在數十數百數千步之外。
　　但是他的動作又極其悠閑，與壹個普通人的漫步，毫無區別。
　　不多時，老者便來到湖中小島，拾足邁步，上了岸來。
　　方壹及岸，他便向著大樹下假寐男子的方向深深地彎下腰來，行了個大禮，然後道：“流風柘拜見老祖宗。”
　　這個時候，壹直裝作睡覺的中年男子才終於睜開眼來，先是惡狠狠地搔了爬在他身上的小女孩兒很長時間的癢，直把她搔得咯咯笑得喘不過氣來，才伸手拎著她的衣領，壹甩，就把小女孩甩到了遠遠的湖水裏。
　　小男孩見狀，對中年男子做了個鬼臉，轉身拔腿就跑。
　　但他才跑出兩步，便身體淩空，像是《西遊記》裏的孫悟空壹樣，騰雲駕霧起來，然後張牙舞爪著，掉進了離小女孩不遠處的湖水裏，激起好大的浪花。
　　“什麽事？”中年男子身體倏地消失，然後靠坐著出現在大樹側伸於湖畔附近的壹個及地枝椏上，離上岸老者不過數十步遠。
　　“老祖宗，這是那個方天剛講的卡巴斯基第二回的故事，和之前的有很大不同，我懷疑是假的。”那叫流風柘的老者從袖中掏出壹頁紙來，邁步上前，兩手托著，恭恭敬敬地遞於中年男子。
　　“哦，假的？”中年男子好笑地搖了搖頭，接著便不再說什麽，而是低頭看起故事來。
　　薄薄的壹頁紙，他卻看了很長的時間。看完之後，中年男子擡起頭來，對老者道：“妳為什麽認為它是假的？妳認為它的哪裏是假的？”
　　這還要理由嗎？它的哪裏都是假的！壹看就又是神聖家族搞出來的把戲，只能騙騙大陸上的那些普通人罷了，又如何瞞得過我們！在之前的《西遊記》裏面還遮遮掩掩，這次可是已經赤膊上陣了，又是萬神殿啊又是天壹神水的，還特意把那個深藍裁決什麽的給拔高，那些家夥總是喜歡玩這壹套，也不嫌惡心！
　　再說了，那什麽胡扯的秘境，這個世界，居然還有聖域家族不知道的東西？
　　老者在心裏嘀咕著，卻當然不敢原本地把這話在中年男子面前說出來，他小心翼翼地道：“老祖宗，經過分析，我們認為那個方天是他們推出來的神子，而那個方天的‘神之子’稱號，雖然據調查最早是由那個小鎮的土民傳出來的，但之後的轟傳天下，其中必然有他們的手腳在內。”
　　“哦，妳們調查他們了？”中年男子問道。
　　“哪裏，老祖宗，沒有您和其他幾位老祖宗的吩咐，我們怎麽會隨便插手他們的事。”老者趕緊說道，“只是除了他們，大陸上，誰還會這麽做，誰又有能力這麽做？”
　　“我們呢？”中年男子放下手中的紙，輕輕笑著說道。
　　“我們？”聽到這話，老者驀地壹呆，接著，整個人都楞了起來。過了好久，他才遲疑地小心低問道：“我們？”
　　“妳們認為是他們做的，他們也會認為是我們做的。”中年男子淡淡說道，“那麽，究竟是不是我們做的呢？”
　　老者身體忽地陡震，像是聽到了什麽極大的不可思議。
　　“老祖宗，您是說……您是說……”這個時候，由於巨大的震驚，老者竟是語不成聲。
　　“這壹篇裏面，說的東西是真的。”中年男子輕聲說道。
　　老者這時，已經完全說不出話來。
　　“有些東西，暫時妳是不應該知道的，但是現在看來，已經進入了非常時期，告訴妳壹些，也是無妨。”說著這話，中年男子從樹椏上站起身來，隨意地在湖邊散著步。
　　老者當然是亦步亦趨地跟在他身後。
　　“在風家，只要晉為法師，就能夠擁有家名，可以記錄在冊。晉為大法師，就自動成為分脈，可以到大陸各地建立家族。這些家族以後就算沒落了，只要有壹個人在，也可以回到這裏，得到這裏的蔭照和扶持。在修煉方面，更會得到指點和照顧。當然，若是他們自己實在不成材，那也沒有辦法。”
　　“這些，妳是知道的。”
　　“妳不知道的是，風家，從不背棄任何壹個家族子弟，也從不重視任何壹個家族子弟。除非妳是聖域。”
　　“因為，只有聖域，才是家族的核心支柱，才有進入虛天界的資格。”
　　中年男子說到這裏，停了下來。
　　“虛天界？”聽了中年男子的這壹番話，老者又是震驚，又是驚喜。震驚是因為聽到了家族的隱秘，驚喜同樣也是如此。這至少說明老祖宗，對他的觀感還不錯！
　　“也就是那位叫做方天的小朋友所說的‘秘境’。嗯，‘秘境’，這個稱呼不錯，看來虛天界以後可以改叫這個名字。”中年男子淡淡說道，然後轉過身來，對老者微笑著道：“現在妳該知道，我為什麽說那張紙上記錄的那些是真的了？”
　　老者如被五雷轟頂。
　　這壹刻，他完全失去了任何言語，甚至連思維都開始散亂起來。
　　如果那個“秘境”是真的，那麽，萬神殿也是真的了？天壹神水也是真的了？天地玄黃宇宙洪荒八界也是真的了？武林名人堂天地人榜也是真的了？
　　老者感到很昏眩很昏眩。
　　因為壹直以來，家族都是大陸的最高最強，作為家族中人，更是可以傲視整個天下。但是現在才發現，如果……
　　如果那張紙上所錄的那些是真的的話，那別說家族了，就是整個大陸，也絲毫地不在人家眼中？
　　這就好像以前以為自己是大海，結果現在才發現，卻是連壹個小小的水滴都不是。
　　這樣的反差，是不是太大了壹點？
　　那個方天，到底是何來歷，莫非真的是，“神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