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那蟬那把劍

默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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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年春去秋來,兩代人花開花謝。
小方寨在西北只能算是個三流寨子,土地貧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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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壹百二十四章 江南道首杜海潺

那年那蟬那把劍 by 默煜

2025-5-6 15:20

  又有春雨稀稀瀝瀝落下。
  龍王的視線都聚焦在這片廢墟之上。
  短暫的沈寂之後,廢墟驟然破碎,壹時間飛石激射,落石如雨。
  杜海潺在漫天石雨中緩緩起身,隨之壹起站起的,還有壹尊數十丈高的道祖像。
  這尊道祖像正是先前被供奉在紫榮觀正殿中的塑像,只是如今放大了數十倍,氣勢駭人。
  龍王手指作拈花狀,輕笑壹聲,“在世之尊,普照十地八方。”
  話音落下,他身後背光大盛,如陽光普照大地,無所不容,無所不覆。
  他既然被人稱作八部之主,那就絕不會僅僅是地仙十二樓的修為。
  佛光普照之下,道祖像竟是如同烈日之下的冰雪,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消融,不消片刻時間,便徹底消失不見。
  對此,杜明師只是微微壹笑,輕擺手中拂塵,道:“無量天尊。”
  壹朵紫色慶雲出現在他頭頂,燦若日月星辰,繼而慶雲開始不斷變化,幻化億萬靈禽奇獸,仙鶴翩翩起舞,鳳凰和鳴,百鳥朝鳳,神龍現首不見尾,行雲布雨,麒麟搖頭擺尾,憨態可掬,種種瑞祥湧現,玄妙無比。
  傳說中,道門仙人便是頭頂慶雲湧動,三花迸現,五氣盈空。
  雖然不是三花聚頂或是五氣朝元的景象,但也去之不遠。
  世間的各路高人們,哪個沒有壹點壓箱底的手段?!
  杜海潺頭頂慶雲,仍是立足於黑白雙魚太極圖,擡頭望向半空中的龍王,“道友若是就此退去,貧道可以做主既往不咎。”
  佛門龍王沒有說話,只是緩緩搖頭。
  到了他們這個境界,自會審時度勢,絕不會因為旁人的壹二言語便動搖心神,更遑論改變初衷。
  這可以稱之為道心,也可以壹概而論為心性,當初公孫仲謀說徐北遊心性極佳,換成道門的話來說便是道心堅定,再直白壹些,用俗世老太太們的話來說,那就是“打小便是個有主意的”。
  杜海潺本沒抱多大希望,也談不上失望,既然談不攏,那就只能動手了。
  畢竟他是江南道門之主,道門眾多“封疆大吏”中排名靠前的壹方之主,也不是誰想拿捏就能隨便拿捏的。
  另壹邊,徐北遊和慕容玄陰已然是酒至半酣,六七個酒壇子被歪歪斜斜地放到壹旁,壇口還有些許未盡的酒液滴滴答答地流出,兩人很有默契地沒用修為抵擋酒意,此時都難免有三分醉意。
  慕容玄陰看了眼窗外,嘿然道:“打起來了,佛門的小和尚好生厲害的手段,竟然將移山大力神通練到這等境界,不多見啊。”
  徐北遊不知道移山大力是什麽,也從來沒聽說過,但曾經聽師父提起過佛門有壹種叫做金剛大力的神通,很是厲害,想來這移山大力便是與金剛大力差不多的東西。
  他醉眼朦朧地也朝窗外看了壹眼,卻什麽都沒看到,然後晃了晃腦袋,接著又開始低頭喝酒。
  每每喝酒,他就想起那個背劍匣的老人。
  每每想起那個老人,他的心情就很是復雜,有感激,有感懷,有思念,有悲傷,有惋惜,有後悔。
  生就了壹副足以讓女人嫉妒的面容的慕容玄陰輕輕撩起自己的壹縷青絲,嫵媚天然,主動開口道:“徐小子,妳想做江都之主,江南道門是必須要拔掉的壹顆釘子,不過這顆釘子已經在江都紮根了幾百年之久,根深蒂固,想要拔掉可是沒那麽容易。”
  徐北遊被慕容玄陰這個很是嫵媚的動作“撩撥”了壹下,繼而背後又生起寒意,稍稍平復下自己的心境後,緩緩道:“還請前輩賜教。”
  徐北遊有壹個不大不小的優點,那就是他很能放下自己的架子,而且是很自然地不卑不亢,相比於許多世家宗門子弟,他們也可以表面上低頭,可在他們心裏還是高高昂著頭俯視別人,於是他們這種放下架子就顯得很是虛假,這世間的人沒有幾個是傻的,於是他們這種做作不但不能幫到自己,反而會弄巧成拙。
  大丈夫能屈能伸,這個“屈”字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
  此時慕容玄陰就很滿意徐北遊的態度,雖說這點程度的滿意不足以讓他改變自己的意誌,但卻是兩人之間進壹步合作的基礎。
  所謂基礎,除了利益這塊大基石之外,還需要許許多多這樣的小細節去填補。
  徐北遊和慕容玄陰之間有很多共同利益,雖然他讓出了劍宗的半條海路,但慕容玄陰也會幫他補足後建那壹段的海路,所以虧損並不是很多,甚至以長遠目光來看,這還是壹種互惠互利的行為,他不知道三位長輩先前為何拒絕慕容玄陰的提議,甚至不惜大打出手,這其中到底有什麽深層次含義,他只知道壹萬年太久,只爭朝夕。
  那時候的他只剩下三年壽命,沒那麽多時間去謀劃構思,他只能壹路走到底,行險壹搏。
  好在這壹切都贏了。
  他踏足地仙境界,活了下來。
  慕容玄陰出手,張召奴死了。
  接下來就是拔除江南道門這顆眼中釘,江都之事暫告段落。
  慕容玄陰問道:“想不想破掉這個勞什子大陣?”
  徐北遊點了點頭。
  慕容玄陰無恥道:“再給我半條海路。”
  徐北遊很果決地搖了搖頭。
  慕容玄陰嘆息壹聲,道:“徐小子,我要妳壹個承諾,壹個日後若是妳能登臨天下便還我壹個人情的承諾。”
  徐北遊壹怔,沈默許久,緩緩點了點頭。
  就在這時,整座天香樓都為之壹晃,幾個酒壇直接碎裂,酒液橫流。
  遠處的道術坊更是天塌地陷壹般,塵囂四起,似乎是地龍翻身。
  然後便是五色光暈和金色金光不斷在天幕上交織,夢幻絢爛。
  徐北遊微微感覺氣悶,好在他已經是地仙境界,這些戰鬥余波倒也不能讓他如何。
  不過可以看得出來,那邊的兩人已經打出了真火。
  慕容玄陰皺了皺眉,起身輕輕跺腳,以自身無上通玄修為,強行壓下了天香樓的晃動。
  徐北遊問道:“怎麽了。”
  慕容玄陰沈聲道:“我倒是小瞧了杜海潺,他竟是忍心放棄大半個道術坊,將整個大四象合化五行陣加諸己身,牽動地脈之氣,強壓下佛門小和尚壹頭。”
  徐北遊輕聲道:“畢竟是江南道門之主。”
  也不知該說自負還是自戀,慕容玄陰笑道:“若是沒有本座,妳們今晚的謀劃怕是要功虧壹簣。”
  說罷,他飛身出窗外,虛立於半空之中。
  然後他伸出手,遙遙指向頭頂的壹輪明月。
  壹縷宛若實質的白色月光緩緩落在他的手中,如同壹條“玉帶”,然後這條“玉帶”不斷變化,最終變成了壹把劍的模樣。
  先前徐北遊沒看清慕容玄陰是如何出劍殺張召奴,不過這次卻是看得清清楚楚。
  比起金光綿延十余裏的太陽真劍,這把太陰真劍顯得很是黯淡無奇,恰如螢火與皓月之比。
  可就是這把太陰真劍,讓跋扈壹時的昆山宗主帶著說不清的不甘隕落在長樂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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