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臨終懺悔

　　因為FBI封鎖了消息，所以新聞節目中只提到壹名聯邦政府官員在家中遇害，沒有提到其他情況。
　　聯邦政府官員多了去了，哈裏斯怎麽也不可能想到是裏克爾。
　　劉威與周譽龍找上門來的時候，哈裏斯正在安排手下分裝剛剛接回來的毒品，以滿足龐大的市場需求。
　　交了拖欠的四噸大麻後，哈裏斯拿到了款項。
　　對他來說，錢是次要問題。因為沒有合適的洗錢渠道，加上做這些不是為了賺錢，所以哈裏斯的地下金庫裏全是鈔票。
　　問題是，交了第二批貨，他就沒有多少老本了。
　　在以往，這還不是問題。可惜的是，軍隊的運貨渠道斷絕，佩德羅又死於非命，哈裏斯失去了最主要的，甚至是唯壹的貨源。
　　為了進到更多的貨，哈裏斯去了墨西哥兩次，購買了幾噸可卡因與十幾噸大麻。
　　有了上次的教訓，哈裏斯沒再走空運路線，而是派手下搞定了邊境安檢人員，通過海關把這些貨運入美國。
　　這麽做，代價大了壹些，卻更加安全。
　　拿幾百萬美元收買海關官員，總比壹次丟掉價值好幾億美元的貨好得多。
　　當然，這條運輸渠道也只能解壹時饑渴。
　　緝毒署的聯邦特工不是吃幹飯的，只要國內市場上的毒品數量增加，就會嚴查各中流入渠道，遲早會查到南加州海關。
　　因為參與販毒而鋃鐺入獄的海關官員絕對不是少數！
　　不管怎麽說，哈裏斯首先就得解決貨源問題，穩住現有市場。只是從長遠考慮，他仍然得抓緊尋找新的上家。
　　更墨西哥毒梟合作，代價過於巨大。
　　壹是價格高昂，二是助長了墨西哥幫派的囂張氣焰。
　　哥倫比亞才是更加理想的毒品產地，至少那邊的毒梟不會跟哈裏斯搶市場，售價也要低得多。
　　為此，哈裏斯把壹名得力手下派了過去，讓他尋找合適的上家，建立供貨渠道。
　　本來這麽重要的事情應該由哈裏斯親自出面，可是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他去做，才沒去哥倫比亞。
　　所謂更重要的事情，就是按期將“標本”移交給CIA安排的特工。
　　這也正是哈裏斯的本質工作。
　　因為“虐囚醜聞”離開軍隊，只不過是壹個借口。最直接的證據就是，哈裏斯沒有因為在伊拉克屠殺平民受到起訴。哈裏斯付出的代價就是繼續為CIA服務，幫助CIA獲取“標本”。
　　所謂的“標本”，就是身體健康的流浪漢與癮君子。
　　CIA要這些人幹嘛，哈裏斯並不知道，他的任務就是把這些人集中起來，定時移交給前來接人的CIA特工。
　　哈裏斯知道，那些家夥肯定不是CIA的特工，至少不是普通特工。
　　不管怎麽說，這是壹件相對簡單的任務。
　　美國各個地方都有流浪漢與癮君子，大城市裏更多。洛杉磯僅次於紐約，是美國第二大城市，整個大洛杉磯的人口超過兩千萬，至少有兩萬名流浪漢，以及數十萬癮君子。這些人都生活在城市的邊緣地帶，除了教會與慈善機構，不會有人關心他們，更不會有人在乎他們的死活。
　　即便是教會與慈善機構，也管不了這麽多人。
　　特別是最近幾年，美國失業率大幅上升，貧民數量增多，到大城市裏來碰運氣的無家可歸者比以往多了好幾倍。
　　收集“標本”的辦法很簡單：裝扮成慈善機構的救助人員，以提供夥食、住宿等等名義把流浪漢偏上車，再送往設在郊區的“救助中心”，在這些人的食物中添加壹些成分，讓他們無法離開就行了。
　　至於個別想要逃脫的，那就更好處理。
　　移交工作也很簡單，提前壹個晚上，在那些挑選出來的、身體素質合格的流浪漢的晚餐中加點藥品，第二天壹早將他們送上前來接人的大巴就行了。因為“救助中心”裏經常有人進出，所以不會有人註意到少了幾十個流浪漢。
　　雖然簡單，但是絕對不能出錯。
　　這件事，哈裏斯壹直是親自負責，沒有交給那些從軍隊裏招來的手下，連管理“救助中心”的人也是CIA提供的，與哈裏斯沒有多少關系。
　　處理完毒品分裝的事情，哈裏斯就打算前往“救助中心”。
　　也就在這個時候，劉威找上了門來。
　　“劉先生，什麽風把妳吹來了？”哈裏斯有點意外，因為離上次交貨才十多天，莫非劉威又來催貨？
　　“哈裏斯先生，難道不能來找老朋友敘舊嗎？”
　　敘舊！？哈裏斯更加疑惑，但他還是把劉威請進了書房，讓手下去準備茶水。
　　等他走到沙發旁，轉身坐下的時候，劉威已經拔出了手槍，對準了他的腦袋。
　　哈裏斯壹驚，同時壹屁股坐了下去。
　　這家夥想幹嘛，黑吃黑？腦海裏閃過這個念頭後，哈裏斯穩住氣，說道：“劉先生，妳不是在開玩笑吧？”
　　“妳說呢？”劉威也坐了下來。
　　周譽龍走上前去，從哈裏斯腋下的槍套裏搜出了“沙漠之鷹”戰鬥手槍，以及藏在小腿外側的M36轉輪手槍與M9軍用匕首。
　　這家夥，準備還挺充足的，十足的特種兵派頭。
　　搜走武器，周譽龍走到窗戶邊，撥了壹個電話，隨後就掛斷了。
　　“妳……妳們想幹什麽？”哈裏斯冒出了冷汗，因為他知道劉威與周譽龍也是特種兵。
　　“哈裏斯先生，妳早就知道我們是幹什麽的。”劉威掏出雪茄，“在妳派人跟蹤我們，打算在科羅拉多州幹掉我們的時候，就知道我們不好招惹，所以妳找我們合作。可惜的是，妳知道得並不全面。”
　　這時候，周譽龍走到門邊。
　　哈裏斯的手下把酒水送進來的時候，周譽龍用槍口頂住他，讓他進了書房，接過放酒水的盤子，然後壹槍托砸在了他的後頸窩上。
　　這套動作幹凈利落，沒有半點拖沓。
　　哈裏斯咬了咬牙，說道：“劉先生，如同我不了解妳壹樣，妳也不了解我。”
　　“是嗎？”
　　外面傳來了槍聲，很密集，以步槍的槍聲為主。
　　“如果我沒猜錯，妳是在為裏克爾賣命吧？”
　　哈裏斯猛的壹驚，有點不敢相信地看著劉威。
　　“我還知道，毒販只是妳的偽裝身份，妳的毒品全都來自哥倫比亞，由壹個叫佩德羅的毒梟提供，然後由海豹突擊隊通過聖何塞的空軍基地，由美軍運輸機送回國內，而這條線上的人都是CIA安排的。”
　　“妳……妳怎麽知道？”
　　“因為是我讓外界知道了這件事，而且是我派人去哥倫比亞幹掉了佩德羅，還有妳的德得力幹將波波維奇。”劉威笑了笑，朝守在門口的周譽龍指了壹下，說道，“看不出來吧，他比妳的手下還要厲害。”
　　哈裏斯也朝周譽龍看了壹眼，確實看不出來。
　　“當然，販毒只是手段，而不是目的，因為妳不缺錢，妳也不在乎錢，從來不會為錢賣命。”
　　“既然妳知道是裏克爾在支持我，那妳就應該知道……”
　　“我當然知道，因為裏克爾昨天晚上就完蛋了，電視臺報道了這件事，只不過沒有提到遇害者是誰。”
　　哈裏斯又是壹驚，說道：“是妳幹掉裏克爾的？”
　　劉威搖了搖頭，說道：“我沒有這個機會，因為還有更加重要的事情等著我去做。只是妳得知道，現在沒人罩妳。”
　　“既然如此，妳跟我說這麽多廢話幹嘛？”
　　“因為我們是壹路人，我們都曾經為國家效力，而且也壹直在為國家效力，所以我想讓妳死得安心壹點。”
　　哈裏斯皺起了眉頭，他不怕死，成為海豹突擊隊員之後，他就把生死置之度外了。
　　“知道裏克爾為什麽要妳幫他做那些事情嗎？”
　　哈裏斯沒有開口，因為他已經意識到，劉威比他知道得多得多。
　　“或者說，妳想過沒有，那些被妳交出去的流浪漢會有什麽下場。”
　　“這不是我需要考慮的問題。”
　　“可是妳曾經宣誓捍衛這個國家。”
　　“捍衛國家不等於保護每壹個人，總得有人做出犧牲。”
　　“可不是無辜者，更不是無辜平民。”
　　哈裏斯沈默了，因為劉威說的沒有錯。
　　“他們都是無辜者，卻因為妳，被送去做活體實驗。我敢保證，他們都活不長久，而且都死得非常悲慘。”
　　“妳……”
　　“裏克爾利用了妳，而妳卻不知道。”劉威笑著搖了搖頭，說道，“雖然沒有妳，裏克爾會選擇另外壹個人做同樣的事情，但是我相信，在妳知道真相之後，即便面臨牢獄生涯，也不會跟CIA同流合汙。”
　　“真相……”哈裏斯看著劉威，想說又沒說出來。
　　“真相就是，美國當局壹直在用活人做實驗，導致成千上萬的平民失蹤，而妳就是這些劊子手的幫兇。”
　　哈裏斯垂下了頭，開始的囂張氣焰不見了蹤影。
　　這時候，槍聲散去了。
　　竹內琴音提著幾個大背包來到書房，朝劉威點了點頭。
　　“哈裏斯，還有遺言要交代嗎？”
　　哈裏斯擡起頭來，看了劉威壹眼，說道：“他們在郊區的‘救助中心’，明天淩晨就要送走壹批人。”
　　“我知道，而且派人過去了。”
　　哈裏斯楞了壹下，說道：“把他們送到安全地方，地下室裏有足夠的現金，鑰匙在書架第二層的《聖經》裏面。”
　　“妳得知道，肯定有人會取代妳，幾個月之後悲劇將再次上演。”
　　哈裏斯咬了咬牙，說道：“金庫左邊第三排貨架下面有壹個暗格，裏面放著這些年來移交人員的所有資料。”
　　“妳是教徒嗎？”
　　哈裏斯看了劉威壹眼，隨即笑著搖了搖頭。
　　“現在信仰上帝也不遲，為自己做臨終禱告吧。”劉威舉起了手槍。
　　“我們這種人，沒有資格進天堂。”
　　說完，哈裏斯擡起頭來，盯著黑洞洞的槍口。
　　“地獄也是個不錯的地方，至少不用為殺戮負責。”
　　丟下這句話，劉威扣下了扳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