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真實的世界

　　到了學校沒看到上田夏納，陶知命逮著山根橫久就問：“夏納呢？”
　　山根橫久瞅著他神色不善。
　　“妳這是什麽眼神？”陶知命腦殼痛，“對了，昨天的事謝謝妳。有骨氣！面對森家的嫡系後代，也勇敢地站出來維護了劍道社和東京大學的尊嚴！不愧是昭和好男兒！”
　　山根橫久：ヽ(｀Д′)丿︵┻━┻┻━┻
　　這家夥的表情和語氣總是有問題！
　　“夏納小姐很難堪！上完課之後已經離開了！”
　　“妳跟蹤他？”
　　“……午飯前還在劍道社！大家關心昨天的事，她心情很不好，直接離開了！”
　　陶知命嘆了壹口氣，估計是先打的電話，然後才從房裏出來準備直接走的。
　　臨走前還被圍觀慰問，那心情確實好不了。
　　“我知道了，謝謝妳。”
　　“昨天……那個家夥說的是真的嗎？”山根橫久追了兩步，臉色難看地問。
　　陶知命轉身看了看他：“沒記錯的話，洋介說過妳和三菱簽了誓約書。如果沒有顯赫的身世和實力，就不要摻和這件事了。那個森次郎，以後說不定也能進入三菱的高層。”
　　山根橫久沈默不語，低下頭。
　　“既然本來都沒勇氣去追求她，何必還多想這些？”陶知命繼續往前走了，“把心思多花在成長上吧，離開學校後，要面對的就是真實的世界了。”
　　山根橫久只覺得和他的差距越來越遠了。昨天見到那個森次郎之後，才知道和上田夏納的距離更是天差地別。
　　原來就連上田大小姐，也只能作為大家族之間的壹顆棋子，其實無法決定自己的婚姻。
　　上田大人對待女兒，原來是這樣殘酷的嗎？
　　那個森次郎，就連山根橫久都看不上。所以，只是因為森家的財富地位，那樣的家夥就有得到上田大小姐的機會嗎？
　　這可惡的……真實的世界！
　　……
　　“不在家？”
　　“夏納她不在學校裏嗎？”上田晴子的語氣有點擔憂。
　　“額……也許是因為昨天森次郎來這裏鬧過，不想面對同學們異樣的眼神吧。”陶知命想了想嘆了口氣，“如果她回家了，請您幫我轉告她，上午電話裏是開玩笑的，讓她給我回個電話吧。”
　　“我明白了。”上田晴子語氣親切起來，“大郎同學，夏納她啊，也許是因為小時候被父親當做男孩子逼迫著學習劍道，所以不那麽溫柔，請妳多包涵。”
　　“您言重了……”陶知命頓了頓，還是說道，“上田夫人，我有個問題，想冒昧地問壹問。”
　　“請講。”
　　“……實際上，我也知道關於謙太大哥的事。發展到如今需要尋找婿養子的地步……為什麽當初沒有再嘗試……讓夏納有個弟弟呢？”
　　陶知命覺得謎語人不好問，正好他出去了不在家，幹脆嘗試問問他老婆。
　　就算冒昧也顧不上了。
　　上田晴子沈默了很大壹會，才說道：“實際上，在謙太的事情發生前，我就因為身體的疾病，避免癌變做過手術了。”
　　“……失禮了。”陶知命很誠懇地說道，“請原諒我的冒昧。”
　　“不用在意。大郎同學，夫君他……雖然總是不輕易說出他內心的情緒，但只要是他親口說出的話，都是出自本心的。見過兩次面了，我能看得出來，妳是很聰明的年輕人。這件事也許很復雜，但我相信，以夫君和妳的能力，是可以讓上田家擺脫目前局面的。”
　　上田晴子說得很誠懇，但陶知命知道事情不止如此。
　　她以為陶知命想到了第二層，她和丈夫在第三層，殊不知她老公已經想突破大氣層上西天去了。
　　做謎語人的老婆，壹定心累得不行。
　　“我明白了，感謝您的信任。”陶知命沒說破，“總之，等夏納回家之後，請幫我轉告壹下吧。”
　　“壹定會的，那麽再見。”
　　陶知命放下電話之後慨然長嘆。
　　這壹家子人，女兒被自己撩得心動了，因為說喜歡她是開玩笑，現在不知道在哪裏郁悶。
　　夫人也對自己很認可，涉及她隱私的問題都坦然回答，昨天壹直都是看女婿的眼神。
　　謎語人就不說了，幹脆就已經要帶著家產托妻付女，好讓他別無牽掛玉碎復仇加報國。
　　上田夏納動心那倒還好，畢竟哥們這麽帥又這麽優秀。
　　謎語人是哪裏來的這種自信，不會所托非人？
　　他關系網是廣，做出這樣的決定之前肯定是有好好調查過自己，不然也不會知道自己家裏還有兩個大美人。
　　去平野隆雄家赴宴之前，壹共也就見過兩面、通過幾個電話。情報加上壹對壹的觀察，鏡心明智流就這麽神，足以讓他不反對平野隆雄的提議？
　　突出壹個離譜。
　　離譜他爸親自給離譜開門，離譜到家了。
　　沒錯，陶知命也是壹個離譜的存在。
　　他剛準備去上課，電話響起來。
　　“有傳聞，森家的孫子大鬧東京大學，說上田正裕要放棄和森家的婚約，讓妳去上田家當婿養子？”木下秀風的聲音就傳達出壹個畫面：(;°д°)
　　“……哪裏聽到的？”
　　“安齋那家夥啊！住友董事會裏也有華族，據說已經詢問過上田正裕，因為知道了是平野隆雄的要求，所以現在住友的董事們已經沸騰了。安齋那家夥讓我向妳問問情況。”
　　“……大哥，我的課馬上就到時間了。”
　　“還上什麽課啊！到底是什麽情況？三菱不是已經和住友談好合作了嗎？為什麽又出這麽壹招？”
　　“妳問我，我問誰啊？森次郎那家夥跟瘋了壹樣，當面威脅說要殺了我！”陶知命想著從小幡佑介那裏得到的零碎情報，幹脆演起來，“總之我先去上課。安齋專務他們應該也會討論平野會長的目的和策略吧？如果有了壹些推斷，我們見面再說。真是麻煩，那現在豈不是盯著我的人很多？等我下課了再聯系妳。”
　　“……”木下秀風只能嘆了壹口氣，“趕緊畢業吧，累了。”
　　……
　　還沒回家的上田夏納，臉色很難看地坐在海岸邊。
　　“今天見面，就是要特地羞辱我嗎？自從上次和妳壹起去見過那家夥之後，妳不再主動聯絡我，我也無所謂！畢竟當初中學的時候，是妳先主動和交朋友的，那時候我又不知道上田家是個什麽樣的上田家！是妳因為驕傲又冷漠沒有朋友，是妳因為我很開朗願意和妳說話，才說要和我做很好的朋友的！現在妳覺得以我的身份不配做妳的朋友了，我無所謂！這段時間，我有壹直纏著妳嗎？”
　　站在壹旁，同樣憤怒但喋喋不休的，卻是川島姿子。
　　她看著上田夏納有點像發泄的模樣：“那天明明知道是他，要帶著我去見他就是想看看笑話吧？用妳居高臨下的眼睛，看看我們普通人之間的糾葛。發現他和以前我說的不壹樣，想看看我的反應很有趣嗎？沒錯啊，我是喜歡有能力有錢的男人，怎麽了？我在妳面前掩飾過這壹點嗎？這就是我們平民出身的人會有的想法，妳從來不缺錢，怎麽會明白我們這種人的感受？”
　　“說到底，壹直還把我當做朋友，就是因為妳始終還交不到另外的朋友。因為妳總是那麽高傲，那麽難以接近，渾身上下都是貴族的做派！只有我無所謂這壹點，我心安理得地收妳的禮物、花妳的錢，讓妳從我身上得到‘原來普通人平常是這樣生活啊’的樂趣！怎麽，從他嘴裏聽到那些話之後，開始覺得我的行為很惡心了？開始享受居高臨下鄙視我的新樂趣了？”
　　上田夏納沈默著站了起來，平靜說道：“我不是妳想的這樣。”
　　“無所謂！反正從妳剛才問我的那些話，就知道妳已經不再把我當做朋友了。”川島姿子的表情很驕傲，“像我這樣的女人，就算妳覺得可恥，在這東京也有千千萬萬個壹樣的。有人甘心為我付出，我為什麽要拒絕？誰能強迫誰嗎？”
　　“沒錯，當時是讓他很難堪，但他不是因此徹底成長了嗎？說起來可能還需要感謝我！事到如今，他都沒有選擇報復我，就是他也明白了真實的世界是什麽樣的！他知道那是我給他帶來的成長，雖然很可惜他對我沒感覺了，但我又不會因為他現在是個完美的對象而可惜。我的身邊，不缺這樣的男人！”
　　上田夏納深吸了壹口氣：“我明白了。至少今天，妳當面承認了。那天，妳可是全都否認了的，只說那是他在維持他的自尊心，才把責任全都丟到妳身上。妳說男人和女人的戀愛如果沒有結果，都是這樣。這句話倒是沒錯，妳也是把責任丟到了他身上。妳壹點錯都沒有，他沒早壹點發現妳是個什麽樣的人，都是他的錯。”
　　“他蠢，和我有什麽關系？是，他現在不蠢了，昨天學校裏發生的事我聽說了。我和妳認識這麽久，都沒聽妳說過原來妳還有婚約。現在陶大郎變得厲害了，居然進入了妳父親的視野，居然讓他準備放棄原來為妳選擇的未婚夫。看到沒有？這就是真實的世界，就算是妳尊貴的父親，不也是在時刻留意更好的，時刻準備拋棄前壹個嗎？哈哈哈哈，有什麽了不起……”
　　川島姿子咆哮起來，這壹幕上田夏納很熟悉，以前有什麽事情讓她不爽的時候，她總是會這樣不掩飾地咆哮起來。
　　可笑的是，以前的上田夏納很羨慕她這種不用克制情緒的狀態，覺得她是壹個很真實的朋友。
　　可笑的是，以前的自己同樣很蠢，不知道她這種真實的狀態下，還有冷靜時候的很多虛偽。
　　上田夏納的目光漸漸冷冽起來，淡漠起來。
　　聽到最後，她突然壹個巴掌狠狠地揮了過去，打出壹聲清脆的響聲。
　　川島姿子捂著臉，難以置信地看著她。
　　上田夏納冷漠地說：“不是認為我是高高在上的貴族，而妳自己是普通人嗎？現在妳知道上田家是個什麽樣的家族了，我打了妳，準備報復嗎？”
　　川島姿子的臉脹得通紅，嘶聲喊道：“妳得意什麽！我要去起訴妳！起訴妳！”
　　“啪！”又是壹個巴掌之後，上田夏納表情平靜，“去吧。知道戰鬥贏不過我，起訴確實是個手段。我等著。”
　　說完，她就轉身揚長而去。
　　川島姿子氣得渾身發抖，嘴裏咒罵著：“妳這個混蛋……混蛋……”
　　“順便告訴妳。”上田夏納忽然停下了腳步，回頭眼神冰冷，“因為妳既欺騙了陶大郎，也曾經欺騙了我。我現在十分恨妳，聽清楚了，是恨。務必要給我壹個緣由，讓我徹底摧毀妳。”
　　看著她轉身離去再也沒停步的背影，川島姿子憤怒之余，眼底也克制不住地出現了壹絲驚恐。
　　為什麽會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