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3章 夜宵攤

　　出落得亭亭玉立的魏語藍不時會引得光棍老師們頻頻側目，老師們經常光顧這裏也不僅僅是因為這裏的夜宵味道正點，魏福忠的女兒長得正點也是個重要原因。
　　每當來到夜宵攤位上幫忙的時候，魏語藍就會變得沈默寡言起來，說實話憑她的姿色幹這個的確是委屈了。不過家庭出身是好是歹半點不由人，投胎這玩意兒努力也沒用，完全是聽天由命。
　　端上了甜酒送到了老師們的桌上，轉而又將媽媽調好的涼皮給端了過來。回到攤位上，見盆子裏調好的涼皮還有些剩余，倒進了壹只壹次性飯碗裏，順帶拿了雙壹次性筷子，走到了對面的商鋪前。
　　商鋪已經關門，上面倒是亮著燈光，從敞開的窗子裏面能看到壹個甩著長頭發的男人正拿著話筒唱歌，聲音沙啞唱得還挺自戀，幸好這裏不是居民區，否則打擾了別人休息，非惹來路人扔石頭砸窗戶不可。
　　商鋪樓上有個男人，商鋪下面的門口臺階上也有個男人，確切地說是坐了個渾身臟兮兮、蓬頭垢面、胡子拉渣的乞丐，至少形象純乞丐。
　　魏語藍走到乞丐面前，將手中的飯盒和筷子壹起遞了過去，沒說什麽，只是示意性地‘嗯’了聲。乞丐伸出雙手接過東西後，聲音平靜地說道：“謝謝！”
　　說話如此從容的乞丐倒是少見，魏語藍也總覺得這人像乞丐又缺少乞丐的內在，因為這乞丐從來不向人伸手要東西。
　　施舍了點東西走回時，魏語藍又回頭看了眼，發現乞丐已經在埋頭稀裏嘩啦地吃東西。
　　夜宵攤上的不少人都看到了這壹幕，也沒人會太在意，因為經常光顧這裏的食客都知道這乞丐已經在這裏出現過壹段時間了，也不知道是突然從哪冒出來的，挺影響市容的。
　　“小魏，挺有愛心吶。”咬著羊肉串的周紫薇對經過的魏語藍豎了豎大拇指誇贊。
　　這事周紫薇小時候也經常幹，長大後才發現國內的職業乞丐太多，於是施舍的時候要分人了，像對面那位四肢齊全的年輕人，她覺得有手有腳幹點什麽不好，非要跑出來做乞丐，不值得同情。
　　魏語藍只是對她點了點頭，回到攤位後，她媽媽王梅偷偷拽了壹下她的衣服，避著客人低聲道：“讓妳不要再招惹他了，妳天天給他東西吃，他就天天賴這不走了。”
　　“媽，他幫過我們，再說了，他也不是白吃，不是每天都幫我們推車嘛，何況給他的都是壹些剩下的東西。”魏語藍皺了皺眉道。
　　說來魏家還要感謝這個乞丐，上個月的時候，壹天晚上收了夜宵攤位後，魏福忠騎著裝滿了東西的三輪車回家時正爬壹個長坡，三輪車突然掉了鏈子，嘩啦啦地向後倒了回去。老魏趕緊上手剎，結果剎車也崩壞了。
　　當時把壹旁推著夜宵攤子的倆母女嚇壞了，危急時刻路邊突然竄出個乞丐，撞得‘咣咚’壹下，硬是強行截住了急速下倒的三輪車，多少算是給老魏免了壹難，並且硬是幫老魏又把三輪給推上了坡頂。
　　壹家人對乞丐連連表示感謝，魏福忠讓老婆從餐車裏拿了幾塊沒賣完的肉夾饃給乞丐，算是當做回報。
　　乞丐沒說什麽，可能真的是餓壞了，當場就抱著幾塊饃狼吞虎咽起來，魏福忠又遞了壹瓶礦泉水給他。
　　畢竟也就是壹乞丐，太多的感謝也沒有，壹家人隨便客套了幾句就告辭了。
　　可笑的是，這壹給吃食，就給壞了事，乞丐算是賴上了他們家，壹路尾隨跟著他們回了家，就在他家不遠的樹上安了家，很古怪，竟然是在樹上睡覺的，長期蹲守在了他們家附近。
　　魏福忠每晚出攤，他也都會跟來，收攤的時候主動跑來幫忙推車換點吃的，鬧得壹家子哭笑不得。
　　聽女兒這麽壹說，王梅嘀咕道：“就幫了點小忙而已，總不能就這樣賴我們家壹輩子吧，我告訴妳，讓他就在街對面呆著，沒收攤前不要靠近這裏，身上臭哄哄的，讓客人看到沒人敢來吃東西了……下個月讓妳爸買個摩托三輪，趁早把他給趕走，家裏天天管著個乞丐的飯，算怎麽回事。”
　　魏語藍沒有答應，也沒有反對，有壹桌客人結賬離開了，她要收拾打掃。
　　“周主任，那兩桌人不是借用了我們學校宿舍的那群考古學家嗎？”周紫薇的手下西門小雪指了指隔壁兩桌。
　　在座的幾名老師回頭看去，教學生操作機床的蔣勝利蔣老師低聲道：“聽說我們學校後面的那座山裏發現了壹座古墓，也不知道他們發現了什麽寶貝，上面還派了部隊來駐守。”
　　西門小雪點頭道：“去年新聞裏好像說過，說是什麽秦朝最後壹位上將軍章邯的墓地。”接著回頭對周紫薇笑道：“周主任，您面子大，什麽時候跟校長說說，讓學校組織我們老師去考古現場參觀壹下唄。”
　　“死人的墳墓有什麽好看的。”周紫薇搖了搖頭，對眾人做了個張牙舞爪的樣子，嚇唬道：“萬壹看到壹堆骷髏，可怕不可怕？”
　　幾位老師呵呵壹笑，大家吃著東西，話題跑到了秦朝。
　　對面兩桌所謂的考古學家中，張北北赫然在其中，不過如今的張北北在氣質上已經有了變化，少了以前那種屬於莘莘學子的文靜，言行舉止間已經多了歷練，隱隱有了成熟女人的味道。
　　因為家庭背景的原因，她已經順利由實習狀態變成了國家考古研究所的壹名工作人員，屬於國家的正式在編人員。
　　“那是我日夜思念深深愛著的人吶……註定我要浪跡天涯，怎麽能有牽掛。夢想總是遙不可及，是不是應該放棄。花開花落又是壹季，春天啊妳在哪裏……那時陪伴我的人啊妳們如今在何方，我曾經愛過的人啊現在是什麽模樣……”
　　正在和同事們坐在壹起聊天的張北北忽然心中壹顫，被壹陣滄桑沙啞的歌聲無意中觸動了心弦，霍然回頭看向了街道對面商鋪的樓上，看到了那個晃著壹頭長發自戀歌唱的男人。
　　隨著歌聲的飄蕩，她的腦海中情不自禁地浮現出某個男人叼根煙騎著自行車送她上下學、自己第壹次主動抱著某個男人接吻之類的畫面。
　　她本以為早就過去了，自己能夠忘記，然而往往不經意間聽見的壹首歌就能勾起人們的回憶。
　　她也看到了坐在商鋪門口臺階上的那個乞丐，不過並沒有太過註意，壹個邋遢乞丐而已，也不會引起她太多的註意。邊上的同事在問話，她的目光又從那個唱歌男人的身上收了回來，很快收斂了走神的心緒，換上了笑臉和同事答話。
　　那名坐在臺階上的乞丐也隱隱露出了壹副若有所思的神態，似乎也在側耳傾聽樓上的歌聲，手裏捏著壹塊掛在脖子上的牌子，這是壹面紫黑色的木牌，四周雕刻著壹圈藤紋，壹面浮雕著壹個‘巫’字，壹面浮雕著壹株不知名的植物。
　　乞丐的手指在輕輕撫摸著上面的紋路，過了壹會兒慢慢將牌子塞回了衣領內。
　　魏語藍收拾完壹張桌子端著碗盤回來之際，突然‘啊’的發出壹聲驚叫，碗盤掉在地上摔了個稀巴爛。她雙手捂住剛被人捏了把的臀部，憋得壹臉通紅地看著幾個流裏流氣坐壹桌的客人。
　　大家的目光齊齊看來，魏福忠夫妻立刻跑了過來，隱隱已經猜到了女兒被人給非禮了，在外面討生活，經常會碰到壹些亂七八糟的人。
　　“語藍，怎麽了？”魏福忠壹臉憤怒道，手裏提著切羊肉的菜刀。
　　魏語藍看到幾個地痞流氓年輕力壯的樣子，知道把事情鬧大了自己父親肯定要吃虧，咬牙搖了搖頭，轉身而去。
　　然而流氓不耍流氓就算不上流氓了，其中壹人呵呵笑道：“二子，妳不會摸了人家姑娘屁股吧？”
　　坐他對面那人伸手放在鼻子前嗅了嗅，嘎嘎笑道：“挺有彈性的。”
　　“畜生！”魏福忠火冒三丈，提著羊肉刀就壹刀劈了過去，結果被人壹把操起酒瓶子‘啪’地先砸倒在了地上，腦袋開了瓢，鮮血直流。
　　拿了根搟面杖來幫忙的王梅頓時嚇得壹聲尖叫，魏語藍也嚇得臉色發白地跑了回來，倆母女抱著昏了過去的魏福忠慌成了壹團。
　　“竟敢持刀行兇！”掐了魏語藍屁股的二子反而站了起來指著昏迷中的魏福忠喝道：“是不是想去坐牢！”
　　‘呼’壹只帶著湯水的盤子忽然直接砸了過來，不過二子反應挺快的，腦袋壹縮，避開了。
　　壹群流氓立刻全部站了起來，二子抖了抖身上的湯水，指著發飆的周紫薇怒聲道：“三八，妳活得不耐煩了！”
　　“敢在姑奶奶面前耍流氓，我看妳們才活得不耐煩了。”周紫薇對著老師們振臂壹揮道：“別讓這些流氓跑了，咱們把他們抓起來送警察局去。”
　　美女面前不能裝慫，男老師們頓時硬著頭皮操起了凳子圍了過去，那些考古學家們也站了出來幫忙，不過大家顯然很少幹這樣的事情，壹個個都顯得有些忐忑。
　　壹群流氓的膽子明顯比大家的膽子大多了，突然壹個個拔出了刀子，指向眾人罵道：“不想死的讓開！”
　　那名坐在對面商鋪臺階上的乞丐不知道什麽時候走了過來，不過站得有點遠，不敢過來，因為王梅不止壹次的兇巴巴警告過他，不讓他靠近夜宵攤位，怕他的尊容影響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