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五章 太廟之前

太廟的鐘聲傳遍京城，引來了各方關註，天子從修煉中退了出來，詢問陳洪：“哪裏來的鐘聲？”
陳洪疑惑不解，道：“似乎是太廟方向。”
天子擺手：“速去查來。”等陳洪出去後，再也無法潛心修行，起身來到西苑，踱步片刻，掏出了壹張飛符……
不僅是天子，內閣其余大學士都聽到了，夏言於病床上起身，登上園中太湖石山眺望，雖然什麽都看不見，卻始終不願下來……
徐階聽到之後，沈吟片刻，吩咐左右：“備轎，去裕王府。”管家有些發暈：“老爺，現在已是寅時......”徐階擺手：“無妨，快些！”
楊壹清則在府中高呼：“速速備馬，爾等隨老夫去太廟！”
身在元福宮中等候的趙然和黎大隱同樣聽見了這壹聲緊似壹聲的鐘鳴，黎大隱飛符問道：“老師，怎麽回事？”
陳天師回復：“無大事，妳們不要過來，守好元福宮，護好趙致然。”
壹句話，令黎大隱和趙然有些坐不住了。趙然想過去太廟看看，被黎大隱攔住：“我老師親自去了，他既然不讓咱們去，咱就別去，把元福宮守好，把這些人犯管束好便是了。”
趙然依舊有些不放心，想了想，道：“我還是先回玄壇宮吧。這些人犯，妳自己看得過來嗎？”
黎大隱制止道：“這裏可是元福宮，誰敢上這裏來撒野？再說，我還有壹幫子師弟、弟子、師侄，也不是泥捏的。妳先不要走，我老師說了，讓妳在元福宮待著，妳出去後若是有什麽意外，我又如何向老師交代？”
趙然道：“我就是擔心玄壇宮......”
黎大隱道：“妳還是擔心自己吧，妳不在玄壇宮，玄壇宮無事，妳回了玄壇宮，玄壇宮才危險。再說妳也放心，我老師出手，哪兒有不手到擒來的？”
趙然壹聽有理，便和駱致清、古克薛師徒留在了元福宮。
黎大隱派了彭雲翼去太廟打聽消息，其余人都在此間坐等。
太廟之中，此時已經劍拔弩張，鐘鳴之後，陳天師現身於神道之上，安步當車，壹步壹步向前慢行。
至南戟門前，太廟禁軍指揮早得了死令，壯著膽子，以顫抖的語調高呼：“奉齊王之令，請天師……止步！”
隨著那指揮的手勢，南戟門下的百余名太廟禁軍各持刀槍、手開強弩，齊齊指向陳天師。
太廟禁軍之前沒有得到任何消息，未曾做過任何準備，手中的兵刃不是法器兵刃，穿戴的盔甲並非符文兵甲，執行個禁衛任務、擺個儀仗毫無問題，但想要阻擋陳天師，那就太不自量力了。
於陳天師而言，南戟門下阻擋的太廟禁軍如同無物壹般，他眼皮都不擡，繼續向內而行。若非到了煉虛這壹層次，已經漸漸接觸天道，開始感受因果，他早就將這些禁軍轟開了。
這些禁軍士卒都是凡俗中人，又沒有法器軍甲護身，萬壹自己隨手拍死幾個，那可就結上大因果了。
因此，陳天師只是向前邁步，壹步壹步進入南戟門。
太廟禁軍指揮最終沒敢下令放箭，也無人敢於挺槍持刀砍向壹位道門天師，何況還是壹位常年坐鎮元福宮，在京城之中威望素著的道門天師。
在陳天師前行的路上，太廟禁軍讓出了壹條通達，那指揮看著從眼前緩緩通過南戟門的陳天師，額上汗珠子壹串串往下滴落，不敢發出壹言。
陳天師就這麽通過了南戟門，來到正殿前。
再向前，便是九品中樞虎鶴陣的範圍之內了，在大陣的邊緣，陳天師能夠感受到其中所蘊含的恐怖殺機。
正殿的石階上，朱先見壹個人，孤零零的站在那裏，就這麽看著陳天師。
此陣為邵元節所設，據說能擋煉虛高修，朱先見也不知能不能擋得住，所以他不敢把人都派到這裏，萬壹大陣被陳天師輕易擊破，又或者陳天師有辦法潛入陣中，那就無人把守最關鍵的寢殿了。
見陳天師在大陣前停下腳步，朱先見稍微松了口氣，說明大陣好歹是有些用處的。
“天師此來為何？”
“這還用問麽？貧道此來，是為將爾等繩之以法。”
“天師，妳為何偏向趙致然？他不過壹個小小玄壇宮方丈而已，說是能增加些許信力，但他惹出來的麻煩，怕是更大吧？”
陳天師問道：“朱先見，妳讓貧道很失望。”
朱先見笑了笑：“或許吧。陳天師，或許妳會感到很失望，但我朱家列祖列宗，怕是不會這麽想。”
陳天師搖了搖頭：“貧道已經在竭力扶持帝室了，為何妳仍舊不滿意？妳的心思貧道明白，不過想取而代之罷了，貧道也跟妳說句實話，我道門看重的其實是天子威德，並非龍椅上的人，妳朱先見為什麽就不能多等幾年呢？”
朱先見仰天長笑：“陳天師，妳們壹直想要天子威德，究竟什麽是天子威德，陳天師可曾真正明白？就沖陳天師妳這句話，孤就知道，所謂天子威德，在列位眼中不過也就是如此而已。妳們要的是假威德，孤要的是真威德，妳們要的是威德蓮花，孤要的，卻是這天下令行禁止！”
陳天師沈默片刻，道：“妳要令行禁止也不是不可以，如今三省庶政已經歸還，妳何必急在壹時？”
朱先見道：“我也不是著急，我只是想要自保而已。趙致然壹而再、再而三挑釁上三宮，挑釁朝廷，我當然想要殺他，但陳天師妳不許啊……妳不許怎麽辦？不殺了麽？那不行，我還是要殺他！”
陳天師道：“可惜妳失敗了。”
朱先見道：“所以我來了太廟，我想跟陳天師商量壹個條件。只要陳天師將趙致然交給孤，今後上三宮依然唯陳天師之命是從，再不起半點異心，如何？”
陳天師搖頭：“之前貧道就犯了壹個錯誤，讓妳們太過恃寵而驕。這個錯誤貧道不會再犯了，妳也莫要癡心妄想，乖乖隨了貧道去，或許還能得個活命的機會。”
朱先見嘆道：“如此，我們是談不攏了，那就請天師出手吧，看看能否將我上三宮修士盡滅於此！”
陳天師點了點頭，道：“妳是倚仗這座九品中樞虎鶴陣麽？此陣是我老師所煉，的確可擋煉虛。”
朱先見道：“便請天師出手破陣，破陣之後，咱們再談就是。”
陳天師搖頭：“貧道破不了。”
朱先見大笑：“那天師還有什麽可說的？速速回去吧。”
陳天師道：“我雖破不了此陣，卻能收了此陣。妳以為陣盤在殿中？其實在貧道手上。”
說著，從懷中摸出兩個巴掌大的銅像，壹個銅虎，壹個銅鶴，虎鶴相擊。發出壹聲叮嚀的輕響。